太子冷嗤:“舅舅早已离开,父皇莫要瞎着急上火。”
元嘉帝气得想上前踹这个不孝子一脚。
“太子殿下,琼山的山下早有我洵阳王府的重兵把守,长安各城门亦有兵将,东昌王若想神不知鬼不觉撤离,恐怕很难。”萧明帆立在那里,眉眼清隽文雅,语调悠悠,似乎在讨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话刚落地,太子彻底脸色大变。
不可能,萧明帆怎么可能提前派人守在山下……太子目眦欲裂,仓惶视线逐一扫过帐内每一个人,五皇子萧渐辰、洵阳王世子萧明帆……丞相裴少疏。
他们……他们何时联的手?!
这一刻,太子意识到自己早已满盘皆输,他自以为蒙蔽了萧明帆,实际上世子与裴少疏不仅没有龃龉,甚至暗度陈仓坑了他一把!
多可笑,千防万防,居然弄得如此狼狈。
“萧明帆,你背叛本宫!”他大吼。
世子温和淡然,莞尔一笑:“殿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从不是一路人,谈何背叛?”
从他知道太子伪善,残害手足的那一日起,就注定无法与他站在一起。
之后的日子他假意效忠太子,政事上与裴少疏水火不容,实则暗地里与丞相互通情报,只待对方自投罗网。
随后裴少疏将早已准备好的种种罪证呈上,其中包括春闱泄露考题的王郎中乃太子的人,收受贿赂尽数进了东宫,另有火烧五皇子府,栽赃嫁祸二皇子,还有在五皇子新建府邸的房梁做手脚等罪行,个个铁证如山。
数罪齐发,一击毙命。
元嘉帝勃然大怒,立马拟定废太子的诏书。
很快门外传来东昌王已被王府兵马擒住的消息,太子浑身脱力,脸色苍白坐在了地上。
一场闹剧,至此落幕。
……
田猎结束,众人回朝。
短短几日,东宫太子被废的消息传遍朝廷内外,大街小巷,太子党彻底塌台,二皇子解除了禁足,但再度回到朝堂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再效忠于他。
如今的朝堂,已是五皇子的天下。
半年之前,谁都没有想到如今稳操胜券的人,竟然会是当初那个不受人待见的病秧子皇子。
元嘉帝在太子造反后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百官隐隐猜测,怕不是用不了多久大盛就要改换天地。
任凭朝堂风起云涌,相府安逸一如往昔。
轻莺煮好茶,端着一盏清莹如琥珀的茶前往无尘堂,路过清池,雪白天鹅扑闪着翅膀朝她吟叫。
回到相府真好,轻莺禁不住感叹,她走路慢悠悠,不是故意偷懒,而是脚掌的伤口还没有好利索。回府后燕必安特意从太医署跑来给她开药,不用说也晓得这位太医是被谁叫来的。
裴少疏让她多养几日伤,没事不要乱跑,可她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无趣至极,只有两只猫陪着玩闹。
所以她又忍不住跑来书房奉茶。
满打满算,一个多月已过,她身上的半月散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死到临头反而平静下来不少,只有一点特别难过,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裴相了……
裴相会记住她吗?
是否会像她一样在深夜反复回味一个吻……
回首往昔岁月之时,会记得自己的书房曾经有个爱闯祸的小婢女吗?
都说毒发后人会变得很丑,她不希望裴相看见她丑陋的模样,想死的漂亮一点,让他记住自己最好看的样子。
要不还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离开人世好了……
轻莺满腹思虑,已经开始思索把自己埋在哪座山头。
不知不觉走到无尘堂门口,她轻车熟路敲门,进门,把托盘放在裴少疏的书案上。
此时的裴少疏正在看几份案卷,伸手接过茶盏,轻呷一口清茶,望向身边的人。
“不是让你在自己屋里养伤?”
轻莺努努嘴,有点不满:“奴婢伤的又不重,只是划破了一点口子,哪有那么娇气……”
“让你清闲两天还不乐意?”裴少疏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