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对方竟然以为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学鞭法,虽然是误会,但是……这个误会也不错。看到裴相受伤之时她的确万分后悔,但当时心里只想着如何牺牲自己,并未考虑过磨炼自己来保护对方。
轻莺心里五味杂陈,抬手揉了揉额头。
“鞭子不要练了,容易伤到自己,”裴少疏认真道,“刮花脸有你哭的。”
听到刮花脸三个字轻莺立马警惕,想象一下倘若抽在脸上的不是柳条,而是真正的皮鞭,势必会皮开肉绽,那才是真正的毁容。
自己的容貌乃是重中之重。
为了模仿崇禾公主的习性而伤害自己的脸,得不偿失。
轻莺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脸,把手里的柳条鞭子嫌弃般丢在地上。
丢掉。
再也不碰了。
裴少疏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缠着的帛巾,说道:“帮我取下来吧。”
养了大半个月的伤,有燕太医的伤药日日涂抹,再加之细心调养,挨过一段犯痒期,如今已基本没有感觉,可见伤口愈合,可拆下帛巾。
二人回屋,裴少疏靠坐在窗边,微微敞开前襟,露出一截修长如霜的脖颈,上面缠着两圈薄薄的素白帛巾,轻莺垂眸轻手解开那个规整漂亮的蝴蝶结。
蝴蝶翅膀散落,顺着脖颈一圈圈取下帛巾,下面遮挡的伤口几乎消失,勉强有几分红痕,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细细的凹凸不平,触感不如从前光滑。
感受着手下触感,轻莺泛起心疼。
许是她的眉头皱得过深,裴少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伤痕,疑惑开口:“脸色这般难看,很丑?”
轻莺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大人最好看了,奴婢就是于心不忍……”
倘若那枚飞镖再深几寸,刺进喉咙,后果不堪设想,轻莺默默抿紧唇瓣,把乱七八糟可怕的设想甩出脑袋。
裴少疏笑着说:“别担心,没事了。”
轻莺忽然又伸手探向裴少疏的额头,方才碰对方脖颈的时候就感觉肌肤发烫,也不知是否是错觉。
玉手轻触额心,炙热的温度烫得轻莺一缩手,好烫!
“大人,你发热了。”
“是不是着了风寒?!”
“快快快去榻上躺着,别搁这儿坐着了!”
轻莺急得团团转,拽着男人的胳膊就往床上拖,裴少疏后知后觉眼前发晕,任由少女拉到榻前。
“大人你等着,我去喊燕太医过来!你等着啊!”
语罢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裴少疏眼晕得连她背影都没看清,他用手背试了试额头温热,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体质特殊,世间寻常毒物都对他不起作用,成为丞相后群狼虎视眈眈,也意外喝过几次毒药,每次都能自行消解,有个缺陷就是每回毒性彻底挥发之前,都会连续发热三天三夜,身体会极度虚弱。
若非今日突然起热,险些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起热意味着即将彻底痊愈,是好事。
裴少疏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便扶着床沿上榻,解开外袍躺上去,盖好锦花棉被,紧接着有些疲乏,无知无觉昏睡。
窗外有雀儿叽叽喳喳,初冬的风溜进屋子,屋内榻上的人轻轻翻身。
半炷香后,轻莺扯着满手草药的燕必安进屋,燕必安被揪着胳膊不放,疼得哎呦哎呦的。
“轻莺小娘子,你不要着急啊,裴少疏绝对没有大碍,哎哎哎轻点拽。”燕必安心知肚明裴少疏为何发热,心里丝毫不慌。
“大人,奴婢把燕太医请来了,哎?大人……”
轻莺进屋发现裴少疏正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眼眶都红了,方才出门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燕太医你快过来看看,出事了!”
燕太医觉得自己耳朵疼,指了指窗户说:“去紧闭门窗,以免寒风侵体。”
“好好我去关,你快去给大人号脉。”
燕必安来到榻前,瞅了眼昏迷不醒的丞相大人,试探一下脉息,与之前几次中毒无异,烧个三四天便可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