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湄心口一颤,移开眼,道:“萧家父子都是岐王的人,我要扶桓儿上位,自然留不得他们。”
周身落花如雨,她转回脸来,微微一笑:“我是不是太歹毒了?”
谢不渝定睛看着她,那眼神说不清是不是厌恶。
辛湄努力挤出来的微笑在他的沉默里消散,她突然感觉胸口里有一种剧烈的窒痛,用力呼吸。她试图猜测谢不渝内心的想法,却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皇位之争,非生即死,我也是无奈之举。人在大难面前,都需要自保。”辛湄拈走衣袖上的一片花瓣,慢慢撕扯,轻声道,“这世上,没有人能保护我了。”
谢不渝看向她手里的花瓣,心也似被撕成碎片,哑声道:“嫁给他,也是为自保吗?”
辛湄眼圈发潮,良久道:“是。”
谢不渝胸腔震痛,眼睛也突然有一股涩意。
辛湄站起来,身上花瓣簌簌而落,她从广袖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石桌上。
“擦在伤处,每日三次。以后发脾气的时候,不要再捻烛了。”
*
梁府的寿宴是戌时开席的。
辛湄身份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尊贵的,座位自然安排在上首,珍馐佳酿,一应俱全。
开席不久后,府上请来的戏班子开始唱戏,众人手执酒杯,排着队伍来向梁文钦祝寿。
“长公主此番前来,怕是有诈,老师便这么由着她待在府上吗?”赵潮生借着祝寿的当口,笑两下后,凑在梁文钦耳后低语。
存义山刺杀长公主一案,他是主谋之一,如今虽然结案,但是以辛湄睚眦必报的脾性,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众目睽睽,她闹不出什么风浪。今日,她应是奔着那一位来的。”梁文钦低声回罢,笑着举一举酒杯。
赵潮生看向角落里坐着的谢不渝,疑信参半,皱着眉走回座位。
孔屏敬酒回来,瞅一眼座上的人,道:“二哥,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先前在花园里手把手教辛湄投壶,孔屏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谢不渝心里的窃喜,他这人一向很闷,有点高兴劲都很明显,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回头派人查一件事。”谢不渝道。
“何事?”人多眼杂。孔屏把脑袋挨过去,听完谢不渝的吩咐,下意识朝坐在斜对面的辛湄看。
谢不渝把他的脸扳回来。
“二哥,”孔屏嘿笑两声,“难怪以前王爷说你是个情种呵。”
“……”谢不渝垮脸后,冲他一笑。
孔屏毛骨悚然。
便在这时,忽听得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有人在痛呼“殿下”!谢不渝循声看去,惊见辛湄口吐鲜血,猝然倒在筵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