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瞅见他脸色难堪,她又放软了语气。
“再说了,你摊上这档子事,多少与我有关,我总得做些什么,心里才好受。”
听她这么说,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子胜负欲,不想被她看扁,似是要证明什么一般,脱口而出:“我性子你哪里知道,兴许人真是我杀的呢?”
田宝珍顿了顿理头发的手,又扫了他一眼。
“不会是你,”她笑着摇头,“经了这几天的事,我算是明白了,不会是你。”
这简短的一句听不出褒贬,他心中苦涩,却又说不清,究竟为了什么。
只觉得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坐着,干巴巴地等离别。
窗帘没拉紧,随晚风一鼓一鼓地飘,露出一小方天空,忽隐忽现。
薄暮降临,粉紫色的晚霞漫天,朦胧光晕将二人的身影,一点点笼罩。
田宝珍抬腕瞄了眼时间,站起身来。
“我先走,你不要出来送,等后半夜再悄悄走。”
她抻了抻裙子,背上挎包。
“房费我是提前付了的,你不必管,偷偷走就行,不要惊动店里的人。”
“好好好,”他跟在后面低声允诺,“谢谢你,宝珍。”
她拉开门,探出头去张望。
一想到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他还是鼻子一酸,不由捉住了她的手。
“宝珍,我——”
她在昏暗中,缓慢地抽出手来。
“也许,当时我就不该邀你走,如果你呆在村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她勾起手指,抚平他脑后翘起的发,漾起一阵果香。
“阿哥,忘了我吧,好好活下去。”
他闭上眼,强忍着不去看她的背影。
走廊的风灌进来,属于她的温软香气一缕缕消散。
彻底闻不到的时候,他知道,她是真的离开了。
他坐在房间里等夜深。
月色与蝉鸣一起冷下来,街角的热闹也渐渐消退,等楼下的母子陷入深眠时,他提着旅行包,悄步出了门。
宝珍让他逃,逃去异国他乡,不要再回村里,他满口答应,可一转眼还是上了回家乡的车——总要去看看阿爸,道声别的。
然而,包家人来得比他更快。
等他翻山越岭,风尘仆仆地赶回家时,包德盛的家人正在拆他家的茅屋。
虽然警方说证据不足,可他们认定了,他就是杀害包德盛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