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一会儿给沈容研墨,一会儿又去给赵念安伺候茶水,来回跑动忙得不亦乐乎。
沈容见兆喜仓皇,打发了双喜出去,把手边茶盏递给他,叫他喝口茶慢慢说。
双喜揭开盖子闷了口茶,撩起衣袖擦了擦嘴,着急说道:“老爷,庄子打听的人回来了,按着您的吩咐叫他们在附近住了小半年,小心着没有透露身份,等邻里街坊都混熟了,才旁敲侧击问了一些人,大致有了些眉目。”
赵念安忙不叠走过来,站在桌前听他说话。
沈容道:“你慢慢说。”
兆喜点点头,仍是着急,飞快说道:“小桃和小花是同胞姐妹,小花大两岁,小桃刚出生几日,她老爹就过世了,留下了一屁股赌债,她娘是庄稼人,养两个孩子又要还债,日子过得很艰苦,这几十年里一直在侍郎府您父亲的庄子上做工,除了务农外还替人洗衣服烧柴火,总之能挣钱什么都干,饶是如此,前几年小花和小桃还是被债主卖去了妓院,妓院小人也去打听了,只知道去了没几日,就有人来赎,老鸨只记得是个男人,旁的也记不清了。”
沈容沉了沉脸,问道:“还查到别的吗?”
兆喜回忆半晌,一拍脑袋道:“还有一事古怪,小桃与小花被赎出来后回家住了一阵,然后才通过庄子上的管事卖身去了侍郎府做侍女,自然有好事的邻居来打听,却说救命恩人他们都认识,是从前在她家住过一年的姑娘,那姑娘给了些银子,叫小桃母亲伺候小月子,又调了一阵子身体,这件事算算距今该有十六年了。虽不知道那姑娘是谁,不过跑去别人家里坐月子,这孩子恐怕也见不得光。”
沈容蹙起眉道:“十六年,也就是祖父过身那年。”
赵念安端起茶来喝,纳闷道:“你们怎么想起去查小桃?”
兆喜闷叹了口气,抱怨道:“她啊,自己的嘴巴严实,倒是一直来套奴才的话,之前方小姨娘对老爷用,她不过是有所怀疑就立刻告诉奴才,如今方小姨娘与沈康偷情还怀上了孩子,她却三缄其口,想想就觉得奇怪,仔细再想,那会的事情,也是她接近奴才的手段。”
沈容疲惫叹了口气,他支着额头思忖半晌,缓缓开口道:“当年的事情我思考了许多年,我与父亲祖母再不睦,他们也不至于杀我,康姨娘自然是最有嫌疑的,幕后真凶用红豆羹杀死林姨娘腹中胎儿,用一招祸水东引嫁祸给我母亲,一次解决了父亲后院两个女人,又选父亲生辰将我沁入水中,手段雷厉风行十分决绝,可康姨娘是什么人,撒泼耍赖是她习用的伎俩,她不过是个贪婪小人,不至于有这番心计,相府里怕是还藏着一条真正的豺狼。”
兆喜苦着脸道:“老爷,小人这美男计要用到什么时候?”
沈容愣了愣,突然笑开,指着他道:“你这家伙!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赵念安哈哈一笑,乐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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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等了许多日,难得沈容休沐没出门,她才将兆喜堵了个正着。
兆喜近来晨起送沈容出门,每每总要半夜才回来,小桃想见他一面都难。
小桃今日提着菜篮子,在马厩附近堵住了兆喜,苦着脸把他叫去巷子里。
如今已是十二月,兆喜仍热得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亲热问道:“小桃,你找我什么事情?”
小桃攥着手,一脸苦相道:“上回小姨娘落胎,郎中说她伤了根本,以后很难再有孕了,康少爷近来与少夫人和好如初,也不去我们小姨娘房里,小姨娘想托我去问问,哪里有养身子的药方,能让她再有孕。”小桃满脸讪红,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去问郎中这些事情。
兆喜挠了挠头:“这我也不懂,我姑且先帮你问问吧。府里都还好吗?康少爷冷落你们小姨娘,你们小姨娘可会迁怒你?”
小桃泄气一般说:“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呢,总归没有我们做下人的好处。”
“那倒是。”兆喜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我们老爷近日来心情不错,日前难得大方赏了我五两银子,够我去赌坊摸两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