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了好一会儿,男孩摇摇头。
“回家吧。”
“小屿决定好了吗?”
“嗯,”段屿轻轻点头,“回家等爸爸。”
“是重要的五岁生日呢。”
“没关系,”他靠近妈妈的身体,将脸埋在她颈窝,嘟嘟囔囔地,“妈妈好像很累……我也累,回家……”
颈窝处有些湿润,她安抚地顺着孩子的后背,将他重新抱了起来。
“好,我们回家吧。”
远郊寂静的独栋,深夜也亮着迎主人归宅的鹭灯,入秋后庭院布满了橘桂花,换栽上火棘和日本檗,风吹过来,香味清淡幽微,沁人心脾。
段屿安静了一路,直到进了屋还是一言不发,陶迎月逗了他一会儿,笑话道,“难过得连蛋糕都不想吃了吗?”
“要睡觉了,不能吃蛋糕。”
“但今天是特别的。”
“我想等爸爸回来吃。”段屿小声地说。“今天……可不可以和妈妈一起睡。”
她心里一软,抱紧了乖巧的孩子,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见那张小脸还耷拉着,便一边走,一边哼道,“妈妈会好好批评爸爸的。”
“嗯。”
“出尔反尔。”
“……嗯。”
“不负责任。”
“嗯!”
“为了补偿在小屿心中的形象,爸爸一定带了好多好多生日礼物回来。”
“真的吗?”
“可能还会有小屿一直一直在期待的……”
“小狗吗?”段屿眼睛亮了起来,“我要有一只自己的小狗了吗?”
“说不定。”
到底是稚嫩好哄,情绪来得快,但说去也就去了。
她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在卧室门前,陶迎月不经意地看了眼走廊尽头的月窗,夜色拌着桂花味的香风,吹动她的发丝,带来一股泥土濡湿的腥藻味道。
下雨了。
“生日快乐,宝贝。”
“妈妈爱你。”
臂弯里的孩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她笑了一声,轻轻扭开卧室的门把。
喘息,汗水,交叠的身体。呻吟与惊呼。
最终飘进耳朵里的,是母亲消逝在风里、短暂又微不可查的那一句。
妈妈爱你。
……
不要看,小屿。
不要看。
听话,宝贝,闭上眼睛,再捂住耳朵。就当自己是在做一场醒来就再不会想起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