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快去吧,有什么微信和我说就好。”
女孩冲他摆了摆手。
白晓阳抱着那个包,一共有7本书,3本大部头,拎起来确实很重。
就近的地铁站还有700米,他呼了口气,身形匿入步行大道往来无尽的行人中。
这条街每天有33万人流经过,像航道密集无缝的载客船,并入后就无法停下脚步,所有人匆忙的频率是一样的。
各种肤色操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语言再分成无数种口音,喧嚣,焦躁。唯一的好处,就是冬日里城市的温度远没有乡下那么寒冷。
白晓阳也觉得有些热了,松了松才裹紧的围巾,看了眼时间,脚步加快。
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眼瞅到斑马线对面的红绿灯变色,白晓阳脚步还没踏出去,电话就来了。
他过了马路才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因为赶路一直有些空洞的眼神里忽然多了些无措,他连忙接起来,小心道,“婶婶。”
“怎么才接电话。”
是有些怨怪的声音。
白晓阳说,“在过马路。”
“哦。那你小心点。”
“有什么……”
“是时候转点钱过来。”
白晓阳迎着风,在地铁站门口站住,握紧手机。
怀里还抱着厚厚一摞刚取回来的书。
身侧人群串流不息;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缩着肩膀,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十二月的纽约,长冬将至,起风后刮得人皮肤刺痛。又觉得冷起来,白晓阳忍不住缩了缩,重新裹紧了围巾。
“婶婶。”他轻声问,“上次转的,已经用完了吗。”
“用不用完的,那每个月该转还是要转。好叫人每次都催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白晓阳顿了顿,不再啰嗦,只问,“需要多少?”
街旁的美甲店在装新的灯带,时不时传来电钻的声音,动静很大,连他的左耳都能朦朦胧胧听到些杂音。
装修声似乎也通过收音器传到了电话的另一边,惹得对面不耐烦起来,“该多少就多少……不,这个月再加两千吧。阳阳,你这是在什么地方。为啥这么吵,在玩吗,怎么不读书?”
两千元人民币,将近三百刀美金。
“不是,”他在地铁口停滞,挡住了后面的人,轻声道了歉,侧身让开路,靠在栏杆旁边,“在去……去学校的路上。”
“美国都中午了。”
“下午的课。”
“哦,”电话里的女人声音顿了顿,听出来些情况,“怎么,有困难?”
“如果不那么着急的话,”他有些犹豫,“下个月可以吗?因为现在期末季,我下学期不住学校里了,要出去——”
电话里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变得尖锐,“你不住学校?你不住学校住哪里?外面又贵又不安全!怎么忽然就不住了?你室友呢?他不是把钱都交了吗?”
白晓阳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头疼,只缓缓说,“那不一样。而且住宿费还是要还给人家的。”
“还什么还啊?”婶婶恼道,“你这孩子一直就死心眼,怎么对外人大方对自己家人抠抠搜搜?人家叫你还了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死要面子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