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明媚,一辆轻便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车内,白豌和凌书墨坐在里面,轻轻掀起车帘,他们此行目的是曾经沦陷,如今收复的京城。白豌身着一袭白衣长衫,发丝随风而动,好似将心中不安掩藏。而坐在一旁的凌书墨则是一身青衣,眉宇间凝重,将手中文书反反复复的查阅。随着马车不断颠簸前行,窗外的风景从平原慢慢变成了山峦起伏,逐渐暖和。他们偶尔还能见到路过的行人百姓,少见的穿着正常,没有衣衫褴褛。一路上,白豌与凌书墨相谈甚深。他们谈论着此行可能会面对的一切,甚至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心中施着对应之策。偶尔看到马车后面不少卫兵,小队士兵。只能无奈对笑,只当作身不由己。不知不觉,昼夜不停下,马车已经靠近了京城的城门。曾经被玄璃攻占的城池郊外,如今已经开始人流涌动,渐渐有了生气。这一路来,其他城池之景还算有些萧条。而京城明显繁荣了一些。原本被割据的城池领土,如今已经全部属于了庆朝,甚至已经被宋远山设立为了都城。“京城?京城!这是京城啊……”白豌感慨的连续叹息了三声京城。毕竟,当初复明的他亲眼见到京城沦陷。那些日子民不聊生,战火纷飞,且水深火热。时刻面临着饥饿和死亡的威胁。那些记忆之深刻,有剜心之痛,刺骨之疼。凌书墨觉察到了白豌的异常,轻轻握住他的手,将其半拥着。“阿白,都过去了……”“嗯——”白豌靠着他,感受着温度,竭力将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和横七竖八的累累尸体从脑中扫尽。如此,他们终于进去了京城城门。可凌书墨整个人的目光都被城墙上的巨大画卷所吸引。这幅画正是白豌之前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留下的、名动天下的《惊变之卷》。他一眼便看出这画其中蕴含的亲民之心,亡国痛苦的无尽悲愤情感,每一笔每一划都让人不得不为其才情折服。凌书墨震惊的张开了唇。“没想到那个姓万的,居然没有毁了这幅画!”白豌感慨了一句,对曾经的画作有着淡淡的释然。“这样一幅画,没有人会毁的,得流传后世!”凌书墨心中钦佩,更深知这幅画完成的前因后果,完全被这才情所折服。他竟转过身,不由自主深深的朝着白豌鞠了个躬。“奚梦居士才情兮无双,为夫佩服,今后还愿多与你讨教。”咳咳!白豌这个厚面皮从来不知羞,听到这句“为夫”竟少见臊的面红了。“承蒙相公夸奖,本夫君却之不恭啊!”他也抬起手,狡黠拱手行了个礼,不经意间拽住其手捏了又揉,好生占了点便宜。凌书墨被这人捏的有些燥热,小心提醒道:“外面还有人,你……你可不要乱来……”白豌实在被这人害羞模样逗的开心,心中却是有些怨的不得了!这模样,又是在学什么小白兔。明明有时候像只狼!真没处说道理…哼!过了好一会儿,白豌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两位大人,请下马车吧!京城到了。”护送的校尉军统领金京抬起手。此时,他们对面便出现了一队庆朝朝廷众人。“好——”二人异口同声。刚一下马车,凌书墨不禁驻足。他没有被扑面而来的包围之气震慑住,反倒是停了下来。两人一同前往去面见庆王。如今的京城皇宫已经尽属庆朝,富丽堂皇好似当年,却已经物是人非。当见到庆王时,他们发现如今的庆王已与往昔大不相同。此刻的庆王宋远山,其身着富丽堂皇的龙纹衣袍,那双剑眉已经没了当年纨绔模样,俨然多了威严王者之气。此刻,堂中已经设宴。宋远山热情地邀请两人入座,并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用以款待他们。周围还坐着不少的新晋臣子,身穿官服。凌书墨看得出,几乎都不是大赢旧臣,都是武将出身的庆朝新权贵。他不禁有些尴尬,端坐桌前看向四周。里里外外皆有不少守卫包围,都是不熟悉的新面孔。很显然,由于当初郑州的那段相识,宋远山对他们二人也算了如指掌。他们的桌前都是各自喜爱吃的食物,糕点。甚至是知道二人不胜酒力,只放了茶。然而,尽管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众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异常拘谨和尴尬。“凌大人,白工师。你们二人为守卫定州城立下汗马功劳。本王欲好生奖赏。”宋远山抬起手,握住一杯酒盏朝着他们看去。“抗玄璃乃是百姓应尽之责,这是凌某心甘情愿,算不得什么大功。”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凌书墨以茶代酒,回敬。白豌也遂而拱手:“若没有我们,旁人也是会抗击玄璃的,总不会让外敌白白入侵疆土。”这话说出口,周围人顿时面色都不太好。尤其宋远山!虽说这宋远山,有领军带兵之能,也有识人辨明之策。但是,想当初凌书墨找他求援,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让定州自生自灭,毅然决然的选择攻打京城。实在是不太厚道……万一那时候黑风寨的花青和藤黄的援军没赶到呢?万一陈形意不是自己人,真的给了完整真实的城防图呢?那定州城不仅会沦陷,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凌书墨和白豌两个人也会死于非命。对此,白豌实在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显然,凌书墨也觉察到了身旁人的不满,不由的眼神示意,挑眉间让其缓和情绪。“嗯。”白豌只好在理智中,暗自点了一下头。算了!凭心而论,宋远山治理的二十州府也算比较稳定。治臣下和百姓这方面也确实有独到之处。只是,白豌心里不平衡,只好狠狠的咬了一下筷子。他忽又觉得牙痛,放下了着。凌书墨瞧着他颇为头疼,无奈的勾了勾唇。就在这时,宋远山眼神示意旁人抬来了几个盒子。那些盒子里,无怪乎是黄金珠宝,甚至是一些发亮的绿色翡翠。“这些,就算是本王赏赐你们守卫定州之功。”宋远山不以为意的说道。若是旁人看了,多半是要惊的流口水。但是白豌和凌书墨看了一眼后,便双双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此等乱世才刚刚稳定,治世需要钱,而这些远远超过了数额。果然,才过了不久。宋远山的面色突然露出一些难色,缓缓开口。这似乎是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要求。“凌大人有礼部外交之才,本王心生敬佩。此次大人去南赢和谈,是不二人选。”赞许后便是要求。“大人,你在即将到来的和谈中,你务必要将和谈合约彻底撕毁,绝对不能让这次和谈成功。”不能让和谈成功!这几个字十分郑重其事。台下几个吃宴的庆朝武官,似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皆目不转睛的看着凌书墨。凌书墨稍稍怔了一下,这才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思绪。毕竟是称王的人。宋远山怎么可能会愿意和南赢划江而治,和谈分天下。他想要的是天下的一统。何况,此次南赢是主动提出和谈的,若是和谈失败庆朝就有了出战的理由。宋远山当然不希望和谈成功,策划攻打南赢。所以,这场和谈绝不能顺利达成协议。一旁默默听着一切的白豌心里不禁大喊不妙。他深知,此次庆朝让凌书墨深入南赢和谈,一旦和谈失败,极有可能遭到毒手。而和谈成功,庆朝这边则也不会放过他。这实在是进退两难。凌书墨万万没想到是要失败的和谈,也深刻知道后果。可是,如今定州城百姓被宋远山的军队扼住咽喉。这宫殿内外又被重兵把守,真个是剑拔弩张的场景。“庆王!凌某定不负所托!”他拱手道。听到这话,白豌吃惊的瞪住身边人。他不禁小声嘟哝:“子辰,你疯了么?”:()痞子,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