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履泰接完电话回来,看见苏苓脸如冷灰,心里涌起一股悲凉。
妻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小的托管在新生儿科,大的又身体不好,他现在全身是洞,顾此失彼。
“小丛你和苏苓回去休息吧,麻烦你帮我送苏苓回家。”
但苏苓并不领情,“我不需要休息,管好你自己。”
苏履泰知道苏苓停药了,怕她再待下去,自己先撑不住。“你不需要休息,小丛也不需要吗?”
“他愿意陪我。”苏苓觉得这一点毋庸置疑,周丛不是遇事不上的人。周丛却一直没有表态,苏苓疑惑地看向他。
“我家里有点事,的确需要回去一趟。”周丛斟酌着说。
周丛见苏苓似乎被卡住,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想着早去早回,于是转身打算离开。“我让你走了吗?”苏苓语气执拗。
苏履泰知道周丛下午接了几个电话,应该有急事。
“你先去忙吧,小丛。”苏苓被苏履泰理所当然的语气激怒,“你凭什么驱使他?”然后又逼问周丛:“你到底是谁的人?”
周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说:“最多三个小时,我就能回来。”苏苓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气多还是悲多,只觉得这几天一切都不顺,连周丛也……“你走吧,不用再回来了。”
周丛诧异地望着她,“你说过两条原则…”
“闭嘴,滚!”苏苓扯下耳夹砸向他,男生浓密的头发被砸出一个发窝,他狼狈,她解气。
“行,听你的。”周丛转身走人。
苏苓看着他挺直的背,除了在床上,周丛鲜少有弯腰弓背的时候,平时显得端正,此时却很无情。看着看着,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周丛回到家里时,酒宴正酣。
今天是他父母结婚20周年纪念日,花房里、大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他暂时摆不出笑脸,而且这几天卫生搞得潦草,索性绕道从侧门回房间。
他脱掉衣服直接进浴室洗澡,先用热水冲洗一遍,又打开冷水冲到心情平静。
换好衣服后,他捡起脏衣服扔进衣篓,却掉出来一个纸袋子……是苏母送他的生辰礼物。
周丛捡起来打开,是一对链条袖扣。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袖扣这种东西风骚又浮夸,但周丛看着上面凹雕的战马,还是换了一件衬衫,把袖扣戴上。
无论是送礼还是收礼都应该用心,因为这是一份情意。苏苓骂他或者冲他发脾气,他其实都无所谓,但她随意丢掉自己送的耳夹让他无法接受。
徐敬昶进门看到周丛盯着袖子发呆,出声打断他:“回来了怎么不下去?”门一打开,楼下欢快的舞曲传进来,周丛整理好领结,“这就下去。”
“苏苓母亲情况怎么样?”
“还在ICU。”
“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一向说到做到。结婚纪念日,总不能让她不开心,等宴会结束你还去陪苏苓。”
周丛看到母亲正在和人交谈,抬头看见他,笑容变浅。
“礼物您帮我送了吗?”他边走边问父亲。
“送了,没辙。”
“嗯。”周丛知道母亲不易讨好,心里本就没抱希望。还没有走到母亲跟前,纷纷拦住他,“哥哥,陪我跳舞。”
纷纷戴着红色的蝴蝶结,长长的流苏落在拉夫领上,漂亮极了。
周丛心头一喜,托住她的腋窝,将她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