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殊对于气味比较敏感,长时间闻着血腥味,胃部又开始有点不适,她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囫囵的擦了两下,才深吸一口气儿,将将扶住复悦池的肩膀。
二十出头的少女,骨架很小。殿大小姐一直认为,复悦池虽然是复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吃的也很精致奢侈,但她本人并不肥胖,身体更偏羸弱,好像是无论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
“你打的是我,受伤的人也是我,所以究竟你在哭什么?”殿殊脑中有一瞬间的怀疑是自己的伤,语气生硬的问,“你是在怕吗?”
复悦池垂头着泪流满面,她喉咙溢出的呜咽像小兽一样凄惨的悲鸣。
充盈眼泪的瑞凤眼眼眶通红,让本就精致漂亮的脸更加惹眼,她茫然地看着眼前人,愈发觉得心里伤心难过绝望,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雨夜深秋中,面前人满脸是血,炙热滚烫的呼吸渐渐消减,越来越浅,直直死亡。
“肖……”艰苦的嗓音发出来有些喑哑模糊,已经不复平时的清亮,复悦池脑中混乱成了一片,浑身都在巨颤。她脚步下意识转向门口,想从眼前人逃离,钳制住肩膀的手力气太大,让她难以挣脱。
那个音有些模糊,殿殊愣了一瞬:“什么?”
“复悦池,你到底……”
还没说完,令人发指的拍门声一下一下的传来,,“啪啪啪——”每一下都让人耳膜震震。
殿殊拧着眉头,看过去。
“你给老娘开门!殿殊你是能耐了,敢搞囚禁?!你找死是不是!”宋贺绫女士着急忙慌的拍门,见里面长时间没应,直接吩咐女管家去拿钥匙。
“你最好过来给我开门,要是我自己开门进去,我立马剁了你!”
“真是太不像话了!有你这么对待自己老婆的吗?!”
宋贺绫女士手都拍红了,但是耐不住内心的焦急,准备继续拿脚踢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宋贺绫女士看着顶着一脸血渍,突然闯入自己眼帘的人,心脏突然咯噔一声。
殿殊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直接把宋女士叫得大惊失色,双眼微怔:“啊呀呀……你这是?我的天,你把悦池怎么了!”她抬手不有余力地锤在殿殊肩膀上,语气带着愤怒。
“你把悦池打伤了?这是她的血?!”
“你这让我怎么跟亲家母交代啊!”
“你个杀千刀的,亲家母以前白疼你了!”
殿殊:……
“妈您瞎说什么呢?什么情况您自己去看可以吗?”
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位,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殿殊叹了一口气儿,把亲妈的手摘下来,没好气儿地说。
宋女士闻言,连忙粗暴地推开自己的亲闺女,往里走。
复悦池情绪极度不稳,是已经能被人明眼察觉的状态,她仿佛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恐怖的事情一样。殿殊搞不明白,像复家这种顶级豪门能有什么让人产生恐惧的,以前她认为的复悦池性格傲慢、猖狂、不知所为,跟此时这副模样的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以前听说复悦池这样哭了,那她肯定第一时间认为对方是装假作秀,但现在看来,她以为的也只是她以为。
殿殊不疾不徐地跟过来,手下意识摩挲在自己右手腕上,有些神飞天外,刚才余留的温热仿佛还存在着,烫着她的皮肤。对方的指腹软乎乎的,触感很好,一牵就让人舍不得放手。
方才,为了稳住复悦池失常的情绪,她把人按坐在床边,想去给她妈开门时,千钧一发之际,复悦池惊恐地抓住她的手腕。她疑惑的蹲下身,透过凌乱的发丝,她看到对方通红着双眼,黝黑的眸子视线飘忽,一副害怕、恐惧、缺乏安全感的模样。她被抓住手,死死的抓住。她用手去掰,复悦池就害怕地抬眼看着她,眼眶中积蓄的泪水连珠似的往下落,仿佛自己被抛弃一样。
刚才分明恨不能她立刻去死,现在却这么柔弱,这么可怜,死死抓住她的手腕,那么不舍。
一瞬间,她突然又搞不懂复悦池了。
如果复悦池之前的生活环境没有问题的话,那现在的这种情况是因为那场绑架吗?
殿殊不知道。
“悦池?”宋女士过去轻声叫了一声。
复悦池忙茫然抬起头,奇怪的眨巴眼睛,又缓慢低下头去,用力揪住一条hermes的蓝白色印花丝巾,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印着月光和天马。此时这丝巾被粗暴的揪扯着,抓住这条丝巾的人,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一见儿媳妇这副精神错乱的模样,宋女士差点一口气儿堵死在心口。
当看到复悦池手里攥着的东西,宋女士忽然微怔了一秒疑惑的看向殿殊,欲言又止,片刻才开始质问:“你是要死是吗!”
“你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我刚才在楼梯上就听悦池在喊救命了,殿殊!你怎么解释?!”她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地揉着心口,很艰难的缓着气儿,“你……你就不能省点心?一见钟情做不到就算了,那就试试日久生情,真不知道那个复折涵有什么好!悦池那么喜欢你,你装睁眼瞎!”
殿殊杵在一边,想上前安抚一下亲妈,她刚一伸脚,拿到钥匙的女管家刚好回来,一见状就连忙从门口跑过来,拍着宋女士的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