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的眸光动了动。她故作自嘲地笑了声,轻松地耸肩,“还没呢,以后再说吧,现在先好好读书。我和我哥不久前从家里搬了出来,以后就得为生计考虑了。”
楚佳宜也没多说。她手握成拳,锤了下季殊的肩膀,轻声说:“前途光明。”
岑萱也抱住她:“前途光明。”
季殊嗯了声。她回抱两人,闭上眼睛。
“前途光明。”-
但事实上,道别不是那么容易的。
季殊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季存提起自己的事情,除了每天去学校上课、去医院看一小时陆明熙之外,她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关注新闻时事。
意外事件频发,火灾、踩踏、游行、恐袭不断。一些客流量大的商场也在节t假日被迫暂停营业。
这期间,谢周霖的电话也没有停过。
季殊一开始拒接,但他不停地换着手机号码,直到最后,谢汝云不得不打电话给她。
那头声音沉沉的。默了半会儿,女人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真的很抱歉。但是他现在的状况很差,一直在医院输液,不肯进食,情况一周了都没有丝毫好转,”谢汝云叹息的声音在听筒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如果不能来看望他的话,请至少让他听听你的声音。”
季殊只能说“好”。
“……他和他父亲一样,情根深种。只是他这辈子注定不会像周景明那么幸运了。”谢汝云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甜蜜而痛苦的回忆,她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季殊不再拒接谢周霖的电话,但是也不会主动说话。
两个人的听筒里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互相传递,就像依旧是情侣在耳鬓厮磨一般亲密无间。
季殊大部分时间是在陆明熙病房里接的电话。她坐在陆明熙的病床边也一句话不说,静静看着床上的小公爵发根一点点长出新的黑发,粉色逐渐褪去。
只有心电仪的声音“滴滴滴”地传进听筒中。
谢周霖自然知道这是哪里。
“季殊,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他荒谬自嘲地轻笑,
“这么久,真的一次都舍得不来看我。”
“……”
“你是不是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嗯?你一直以来喜欢的是池耀星,对吗?”
“……”
“你可真绝情。但就算你喜欢池耀星又怎样呢?他早就被软禁在家,限制了人身自由,你们连面都无法见上。”
“……”
她总是不说话,但是受谢汝云之托,也不会挂断电话。就这样在听筒那头浅浅地呼吸着,倾听着他所有扭曲的爱意和微妙的恨,所有不怀好意的揣测和恶意的激怒。
他想破坏她的平静,想让她的情绪因为他而起伏,想看她的心因为他而牵动,
——哪怕是恨也好。
“平安夜,在槲寄生下吻你的人确实是池耀星。你知道那时你追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认下来吗?因为我那时候还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我太想要你纯洁的爱了。”他顿了一秒,咬牙发疯似的笑了,后悔说道,
“早知道那时候就认下来了。”
“……”
“怎么样,小殊,跟他接吻有跟我接吻时这么舒服吗?毕竟我们还做了更多呢。虽然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真后悔啊,没能完全占有你。”
“……”
“总是想着,等你更爱我一些、多爱我一些,再跟你完全投入地去做。结果等着等着,你就离我而去了。”
“……”
季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她在听电话的期间已经从明华出来,坐车来到了春天百货广场商城。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商场。自从兰顿的灾难事件频发之后,春天百货广场商城的人流量就少了很多。大多数商城也难以为继,陆续关门。巡逻警变得多了起来,电子屏幕上的广告投放量减少,更多的是民主党巡回演讲和党魁的政治宣传。
她抬步走进商城,坐电梯进入b1。电影院依旧开着,只是人流量不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