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敛淡淡道:“外界对我的评论就是如此,不信娘子没听说过。”
颜玉皎顿时哑口无言。
她自然听说过这些评价,可她对楚宥敛有幼时建立起的信任,根本不信这些评价,谁曾想,这些评价不但是真的,楚宥敛还反过来不信她。
“今年上元灯节,你和韩翊见面的地点,有一伙连炿盟的贼寇,我听说你在,才没让人下手围剿。”
颜玉皎怔了怔:“什么?”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有种解释疲惫的虚弱:“我不知道这回事。”
楚宥敛沉默着走着。
过了一会儿,他迎着林间晚风,淡淡地道:“娇娇,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你,因为我曾经几度被友人背叛,几度生死逃亡……”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背着孟大哥的尸体从西南境的死人堆里逃出来。”
“那一战,我无比信任的兄弟背叛了我,导致我误断军情,死了太多人……成堆成堆的尸体,好似西南境的连绵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楚宥敛顿住脚步,低垂着眼眸,语气感伤,又似有冷嘲的怒意:“以至于朝中许多大臣都弹劾我,认为我应当以死谢罪,包括你爹。”
颜玉皎猛地睁大眼,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爹爹怎么会……
“所以娇娇,我很抱歉我很难给予你信任,我的信任太重了,重到受到一丁点儿破坏,都可能会伤害到无数无辜的黎明百姓。”
月色下,楚宥敛眸眼微亮,唇角微微牵起来,仿佛平和的春风般。
“但除此之外,我可以给你我的全部,包括忠贞和生命。”
第75章诡计多端
颜玉皎之前跌了一跤,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血溢到衣裙上,和泥土混在一起,脏污不堪。
回到禁娇阁后,颜玉皎就乖乖地坐在软榻上,无聊地玩着毛毯的流苏,等楚宥敛给她找来衣服。
不一会儿,芭蕉和青绿赶过来,进门行礼后,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细细布置着。
楚宥敛臂弯放着一件轻纱裙,手里拿着几根银针和伤药盒子,信步走过来,道:“先看看娘子的伤。”
说着,他单膝跪地,把颜玉皎脚上泥泞的鞋子脱下来,扔远了,露出划伤的脚背和起了燎泡的脚底板。
芭蕉作为颜玉皎的亲近侍女,经常看到楚宥敛这般伺候颜玉皎,此时也见怪不怪了。
青绿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立时震惊地瞪大眼:“王爷万万不可,还是让奴婢来罢!”
说着就要过去,被芭蕉拉住后,才顿住脚步,正要竖眉指责芭蕉,忽地听到楚宥敛淡声道:“下去!”
青绿浑身一震,茫然无措,最终在芭蕉摇头制止的眼神中,困惑又忐忑地离开了。
芭蕉也没有多待,布好饭菜就悄悄退下,顺便把门关上了。
楚宥敛端着一盏灯,把银针放在火中烤了片刻,而后把颜玉皎的脚抱在怀中,用银针戳开脚底板的燎泡。
他垂着修长的睫羽,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芭蕉她们一个眼神。
戳开燎泡后,就拿起布巾蘸了蘸伤药,覆在伤口上。
颜玉皎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有娇气地缩回脚,任由楚宥敛把她脚上的伤都包扎好。
看着看着,她托起腮,对着楚宥敛认真而冷俊的侧颜发呆。
把颜玉皎一只脚包好后,楚宥敛又开始包另一只脚。
可惜这次却没那么顺利——颜玉皎抬起玉足,踩住他的肩膀。
楚宥敛抬眸:“娘子?”
颜玉皎静静地瞧着他,脚上又使了几分力气,道:“你一直怀疑我和韩翊互相喜欢,就是因为上元灯节我和韩翊在那个地方碰见了?”
楚宥敛默了默,捉住颜玉皎不安分的脚,边包扎边道:“毕竟你们才是真正的兄妹,又同是前朝遗孤,自然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生出些许暧昧,于上元灯节相会,倾诉衷肠,许下终身,很正常。”
颜玉皎蹙起眉,顿觉好大一股醋味简直熏得人头疼。
她无奈道:“什么倾诉衷肠、许下余生,根本没有的事,你每日都在臆想什么?”
楚宥敛冷呵一声:“臆想?不尽然罢?乞巧宴时,韩翊竟然费心思进宫见了你一面,可真是情意绵绵。”
颜玉皎不爽地眯起眼,抬脚踢了楚宥敛一下,而后翻身在软榻上滚了几圈,却仍旧对楚宥敛多疑还爱吃醋的性格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