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到颜玉皎就道:“少主,韩盟主一群人已经拼杀许久,眼看着顶不住了,但我等不是连炿盟的人,守城之军不会追查我等,只要去东城区躲着,就能安然无恙。”
颜玉皎头痛欲裂,已然无法再进行思考,但她知道韩翊是被她连累陷入了生死危险之中,她若是走了,她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韩盟主可还好?”她执拗地问着这句话,这些天,她哭了太多次,已经哭不出来了。
命运弄人,为何总要她做抉择?分明她什么都无法抉择!
“韩盟主被刺了几箭……”其中一个红衣人说完这些就顿住,毕竟也是他们曾经的少主,故人即将身死,到底难过,“他让我们带少主离开,去找西南境找一个姓梅的人家。”
颜玉皎愣愣道:“梅?”
这不是娘亲的姓氏吗?
也不知楚宥敛之事,有没有连累爹爹和娘亲……都是她不孝……
然而时间仓促,容不得颜玉皎仔细思考,一个红衣人抓住颜玉皎的手腕,轻功施展翻墙而过。
出了院墙,红衣人就脱了红袍,他们里面都穿着寻常衣服,长相也似易了容一般寻常。
墙外有一辆低调的马车,是韩翊早早备下以防不时之需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坐上马车后,夜乌好奇地看着待玉诏的人拿起碗,挖一勺湿土抹在颜玉皎脸上,道:“少主容颜太盛,太过引人注目,属下不等不如此,还望少主暂且忍耐。”
颜玉皎本就不是矫情之人,更何况已经到了这等境地,哪儿还有她能嫌弃的机会?
她只是担心韩翊:“安顿我和樱桃只需要两个人,其余的人……可否去帮帮韩盟主吗?”
她的恳求没有任何人应承。
待玉诏的人低着头,许久后,齐齐摇头,低叹一声:“长公主已经当着韩盟主的面下令,如果杀不光连炿盟的人,可能会火烧襄阳……”
颜玉皎怔忪无言。
明明日光盛烈,她却觉得深秋的寒气侵入肺腑,让她遍体生寒。
“她是疯了吗?襄阳城几十万无辜百姓她凭什么说烧就烧!”
这话只换来了所有人的叹息。
如今的嵒朝,表面上是由长公主和崔仁茂共同把控,但长公主为了替心上人报仇已经疯魔了——这其中不乏有崔玶的煽风点火。
崔仁茂就等着长公主火烧襄阳,然后笼络天下之势,将长公主彻底钉死在罪孽之柱上。
颜玉皎惨笑一声,捂住脸绝望地哭道:“为什么我谁都救不了!我救不了夫君也救不了表哥!我难道只能逃吗?我要逃到什么时候?!我至今都不知道爹爹娘亲的安危……我活着有什么用!所以人都为了救我陷入危险之中!为什么我还活着!”
颜玉皎彻底崩溃了。
她抱着樱桃,痛苦得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胃部酸痛翻滚,幸好她至今没吃东西,只是干呕连连。
虽然颜玉皎嘴上强硬,坚信楚宥敛还活着,但她心里清楚。
那一夜风急雨骤,那断崖有百尺之高,楚宥敛凶多吉少……
樱桃也跟在哭,可是她不能哭,她撑起颜玉皎的肩膀,喊道:“娘子想想腹中的孩子!您不能倒下啊!连长公主崔仁茂都不敢说郎君死了,娘子就该坚信郎君还活着才是!”
这时,马车停了。
樱桃正想问怎么回事,充当马夫的人就双目发直地掀开车门,一脸灰败地道:“来不及了。”
“长公主下令,火烧襄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车内的人从他头肩的缝隙,看到了滔天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