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晏沉默,选择把注意力放在泥人上面,不得不说,小贩的手艺确实惊人,仅用朴素的手工,没有丝毫其他事物的加持,那三个小泥人往那一站,谁是谁分得清清楚楚。
唯一不好的是,他雕的是自己偷笑的那一幕。
……算了,倒也有趣。
季辞晏接过小贩给的膏药,说是只要涂抹在泥人的头顶,就能当陀螺边鞭边玩,来他这里的修仙者最爱这种玩法,平日才卖得很好。
他想象了一下正偷偷捂嘴笑的自己、意味深长笑着的云思远、和不明所以的英穆,被一根短短的甩鞭,打得头着地原地狂转,脸上还维持着那表情。
有点怪,还是不抹了。
云思远将他和季辞晏的两个泥人收进盒子里装好,把英穆自己的泥人扔给对方。
英穆也不在意,他倒是很喜欢季辞晏送给他的第二份礼物,第一份礼物是他被磨平了的牙齿,他把泥人收了起来,还向云思远要了他们准备封印掉的神奇膏药。
季辞晏深深的看了英穆一眼,没想到英穆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他心中暗暗震撼。
小贩弯下腰送走了今晨的第一位客人,正准备收拾收拾桌子接待下一位,突然发现桌子上平白无故多了个一贯钱。
他捧着这千文钱连忙追上去,想还回去,却发现那好心的姑娘已经消失在了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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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神医的位置是公开透明的,集市的日常早摊结束后,那边就派了下人过来,开始选今儿诊治的幸运儿。
想来是都打听过这神医只看夫妻,不太宽阔的场地里站了很多对男男女女。
有的已垂垂老矣,互相执手搀扶着相顾无言;有的看起来不太对付,像是早上刚吵了架过来的中年夫妻,在等待时有点紧张,还是下意识扯对方的袖子寻找安慰;有的倒是年轻,笑着总有说不完的话,目光频频投向神医家大门的方向。
看病的有,看热闹的也有。
季辞晏正依偎在云思远怀中,捂着嘴轻轻咳着,抬眼望着这人生百态,倒想着这世间若人人健康平安,又该是何等情景。
大门发出吱的一声闷响,里面走出了一位面色不耐烦的男子,那男子走两步便要抖几下腿,感觉好像心情不太爽利。
“排好排好,这乱糟糟的爷哪里看得清楚?误了神医这济世救人的事儿,又有几条命够抵?”
季辞晏随着人流走动,后面不知道那对在那挤来挤去,反倒给他和云思远挤到了前排,他本就为装体弱,浑身力气都散了去,这下更是脸上轻纱都落了下去,苍白虚弱的脸色一览无遗。
他感受到那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片刻,却好像不是在看他的脸色如何?
季辞晏不着痕迹的顺着看过去,竟是在看自己衣领下不慎露了出来的红印。
“你,就你两,进来吧。”
男子信誓旦旦的领着他二人进屋,好几次都在盯着季辞晏的衣领,好像在确认什么,最后满是肥肉的脸上挤出一个恶心的笑容,指着面前的屋子,“里面就是神医,少说话,别问不该问的,你们的情况自会解决。”
云思远记了他的相貌,暗里按了按季辞晏的手表示他会解决。
季辞晏放了心,看那男子赖着不走,意会的又给了那男子些许碎银子。
“……记得拿回来。”他小声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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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昏暗非常,所有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仅方桌上放了根红烛。
所谓的神医果如传言一般,闭上眼睛,只手在胸前捏着诀,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
“有客来否?”
他也不等人回答,手指猛的往前面的虚空一指,颤抖着移动,最后竟然指到了云思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