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孔突然冷却,冻成了冰,拼尽全力一甩,额头青筋爆出:“放开!滚!”
曲寒川狼狈的退了好几步,挥手,腕子撞到树干,“啪”的一声发出脆响。他不觉得疼,像孤舟靠了岸以身体靠到树前,梗着脖颈冷冷的问:“你想做什么?”
三年前,曲寒川在鞠宁塔论诗,被当朝太师之女看上。
此女一贯娇纵跋扈,喜以男人取乐。她带侍卫将曲寒川强行拦下,抓到太师府,命仆从押着他,慢慢地解他腰封,挑逗着上下其手。
幸而太师卷进一桩急案中,当时便被圣上下令抄家,曲寒川这才幸免于难。
但那种屈辱的滋味他一直记着。
而现在。
这样的处境下。
在全然漆黑的永夜里,胤红芸的上下其手和当年的上下其手是否有区别?同样是许下未来之期,言语调戏,手脚以动……
曲寒川的心沉到谷底,压抑着怒气漠然道:“胤姑娘,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成婚了,但我们只是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他不想相信自己的恶意揣测,也在卑微的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不,我看不到,我根本就没见过你!我希望我们保持距离,我不碰你,你也不要干扰我。”
他声音低下来,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是女子,却也该懂得分寸距离,不要那么……”他顿住,最终也没说出令两人更难堪的词。
只说:“世间到了,我们就分开……”
胤红星看着他,无法作答。
挣扎中曲寒川的衣襟松了,发丝也散乱着,盖了半个胸膛,明明是一幅旖旎艳丽的画面,他却冷着面孔,一脸警惕。
或许对于如今的小恩人来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是风声鹤唳。
两人相顾而立良久。久到月亮被乌云遮住,又挣扎出来散出漫天寒霜,忽而又被下一朵黑云束缚,然后是星黑地昏,如此往复。
最终,曲寒川开了口。
“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迁怒于你……”
他站在树影下低声道歉,孤独的身影似长途跋涉后的凄楚旅人。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洒在他脸上,斑驳清冷,还有些光打在了他的鬓角,一时间竟让青丝苍白如雪。
若心死了,人便老的很快。
可曲寒川才刚过弱冠之年。他青涩单纯如白纸,像从未经历过风月一样。或许他连男女春宫都未曾看过,更别提龙阳画册。
胤红星虽然只比他小两岁,也没经历过真正情事,但他会纸上谈兵——落星山上的摘星阁里存放着好多龙阳图册,本本是精品,都是他二师兄行遍天下拢来的珍藏。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听到“曲寒川”这个名字后决定立即下山,来永安城的原因——情之为何?欲之。欲看到,欲靠近,欲相亲,欲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