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万万没想到,碧月竟是私逃!
如此便不能容她留在宋蕴身边,否则迟早会成为隐患。
“宋蕴,你给我站住!”
千丝坊门前,刚要踏进门的宋蕴被人拦下,对上熟悉的面容,宋蕴心道,终于来了。
刘娘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她们二人又早已结仇,如今碧月倒戈落在她手中,刘娘子怕是吃饭都觉得噎得慌。
宋蕴似笑非笑,直把刘娘子看得心虚。
她冷哼一声,看向跟在她身侧的婢女,脸色黑得吓人:“碧月,你身为齐府家奴,竟敢私逃!”
碧月心头一颤,脑袋垂得更低。
刘娘子是金安府的风云人物,颇有些名气,见她与宋蕴又起了争执,路人都停下来围观。
宋蕴自知街头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便道:“刘娘子有什么话,不妨同我去酒楼坐一坐,许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见宋蕴有服软的征兆,刘娘子瞬间得意起来,当即得寸进尺道:“你想得美!宋蕴你强留齐府家奴,纵使范大人来了,我也有话说!我劝你还是早些认输,把我的家奴还回来,否则我必然上告府衙,让你们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此事本就是她占理,便是范明冶想徇私枉法,也得掂量掂量齐府的地位!
宋蕴淡淡一笑:“好啊,既然刘娘子不在意,那我便问刘娘子一句,为何要对我香思坊下手,是想要为刘庚,你的侄儿,报仇雪恨吗?”
刘娘子被吓了一跳,接着便恼羞成怒:“好啊,好一个宋蕴,你竟敢污蔑我!”
“污蔑?不见得吧,”宋蕴打量着刘娘子,眼底尽是嘲讽,“真要我全都说出来吗?刘娘子——”
见她如此自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刘娘子心中亦有些没谱,焦灼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碧月。
难道是这贱婢走漏了消息?
不,不可能!她做这些时,这贱婢早就被赶到庄子里去了,所有制香的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
刘娘子心中稍安,转念便想,宋蕴手中必然没有真凭实据,否则为何不直接告到县衙去?
恰在这时,宋蕴漫不经心道:“若不是看在碧月与你有旧日情分的份上,陈大人怕是早就踏平了落霞阁。”
刘娘子有一个怪癖,她从不在家中制香,更不允许府上下人用香,是以齐府的库房里没有任何一种香料。
所有与香料有关的事宜,包括香料的存放,都在落霞阁中。
落霞阁的后院便是存放香料的库房,以及炮制香料的场所,并不隐蔽,但里面每一个下人,都是齐府的心腹。
以齐府如今的地位,旁人想要进落霞阁,难度堪比进府衙大牢。
刘娘子呼吸一滞,恨恨的看向宋蕴,咬牙切齿道:“宋蕴啊宋蕴,你可真是玩弄权势的好手!他为何这般听你的话?莫非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陈不逊是京城的世家子,占嫡又占长,且早已被内定为继承人,不知多少名门贵女愿与他结秦晋之好,可偏偏他不情愿,只围着一个早已成婚的宋蕴打转。
以陈不逊之前对她的冷漠态度,她不信这二人没瓜葛!
宋蕴的眼神瞬间变冷:“刘娘子慎言!”
刘娘子没底气的移开视线,如果宋蕴真跟陈不逊有一腿,那她和落霞阁,必然危矣。
她只得灰溜溜的和宋蕴来到酒楼雅间,忿忿的坐在主位上。
宋蕴心中大定,这一局将刘娘子压下,接下来的事便好说了,要回碧月的身契亦有很大可能。
“碧月,你可知逃奴有何下场?”刘娘子阴恻恻的看向她,恐吓道,“鞭刑五百,罚银十两,你如今全身上下,可值十两银?”
一直低着头的碧月突然抬起头,盯着她说道:“原本是有的,可娘子您让奴婢成亲,银钱全被那酒鬼拿去了。”
这种眼神……刘娘子被盯得浑身不适,呵斥道:“我那是为你好!身为女子,你早晚要成亲,你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不嫁给他,世间还有哪个男子愿意要你?”
她宁愿不成亲,不嫁人,日日守在落霞阁卖香,也不愿遭受那等非人折磨!
碧月心中仿佛有一股戾气蹿起,她控制不住,也不想再控制,倘若此事谈不成,还不如让她就此死去——
“纵是没人要,我也不会嫁给那等猪狗不如的东西!”
眼泪从她尚有淤青的脸颊上滑落,说完这句,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心如死灰:“我在齐府再下贱,伺候的也是主子,有剩饭可吃,有月钱可拿,可伺候他,我只会换来一顿毒打!日日受他磋磨,若非我命大,早已死在他手里!”
从没有人敢这样吼她,哪怕是一个下人!
刘娘子脸色涨红,伸手便要掌她的嘴,碧月下意识的闭上眼,谁料那预想中的巴掌却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