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样藏住自己的脸。
走在大街上,来往的百姓千千万万,可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似刀如剑,狠狠的划过她的脸。
这……怪她吗?
为何上天如此不公?给了她有瑕疵的容颜,还要夺去她本该美满富贵的人生?
命运似乎偏爱宋蕴,让她享受了十几年不该享受的富贵,又给她一副倾城容貌,还要给她前途明朗的父亲与夫君……甚至她还有一家只属于自己的香思坊。
不知不觉间,赵晴云走到了吴氏香铺,她望着清冷的铺面,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老掌柜连忙将她迎进去,小心翼翼的照应着。
赵晴云突然道:“以前铺子里的香方都来自宋蕴?”
老掌柜愣了下,接着点头。
“太贵了,”赵晴云面无表情的扫过账本,“她的手艺不值这么多银两,价格砍半。”
老掌柜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如今香铺里最紧要的生意了,倘若这些香料的价格砍半售出,他们几乎没有利润空间,甚至还要赔上本钱!
“这……”老掌柜小心翼翼的解释,“恐怕不妥,小姐,这几张香方,制香的成本可不低。”
赵晴云直勾勾的盯着他:“我的话不管用吗?还是说,你还想让宋蕴回来,继续做你的主子?”
老掌柜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言,依着她的想法照做。
赵晴云想起从前跟着宋蕴的婢女,心思一转,把她们提了上来,专门去制香。
还有教她香料的嬷嬷,年纪虽然大了些,但至少得用。
只要她们能钻研出比宋蕴更好的香方,就不愁吴氏香铺的香料没有出路。
还不够。
赵晴云带着婢女将此前属于宋蕴的书房翻了个底儿朝天,凡是关于香料和香方的全部留下。
没想到还真被她翻出了漏网之鱼,书册里夹着几张未成形的香方,勾勾画画,分明是宋蕴的字迹。
赵晴云令人按着方子制香,香气竟也相当不错,与香思坊出售的香料格外相似。
渐渐地,吴氏香铺的生意竟有起死回生之相,客人越来越多。
赵晴云压住心底的得意,派人去香思坊悄悄打探动静,见原本生意红火的香思坊,客人足足少了一半,心情不由得更为晴朗。
她要让宋蕴也尝尝被压一头的滋味儿!
“听说吴氏香铺近来售出的香料价格极低,几乎只有原来的五成,”碧月抱着算盘直叹气,“不光咱们的生意,京城其他香铺,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
其中以香思坊所受影响最大,毕竟吴氏香铺不知为何出了几款跟香思坊极为相似的香料,价格也更低。
难道是香料的方子泄露了?!
碧月心中存疑,却不敢笃定,兹阳县的香料工坊一直由莫绫管着,她不了解莫绫的为人,自是不敢妄下断言。
可据说莫绫与夫人的感情极好,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背主之事才对。
可是,万一呢?
碧月不敢将此事告知怀有身孕的宋蕴,只悄然透露给了卫辞。
“莫绫不是这样的人……”卫辞顿了下,安抚道,“碧月姑娘,你且安心,莫绫是娘子最信任的人,香方绝无可能泄露,毕竟那香料也只是相似,并不全然相同。”
香思坊的生意到底是受了影响,倘若娘子知道,又该忧心了。
“此事先不要告知娘子,我来想办法。”
碧月盯着卫辞看了好一阵儿,虽然对他并不抱什么希望,却也只得应下。
没想到几日后,香思坊的生意竟真的好了起来。
令她疑惑的是,近来涌入的客人多是头戴纶巾的读书人,而非平常最多的女客。
碧月听他们三三两两的说些什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没想到啊,京城真有一家香思坊,可见闲鹤先生话本里的故事,极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