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卫辞挑了一个空闲去郡主府拜访。
淳阳郡主又惊又喜,边派人去外头盯着边问他:“可是想通了?商队就在客栈,只要你愿意,今晚便能出发。”
卫辞摇头,对上她期待的眼神:“我有一事请郡主帮忙,还请屏退左右。”
淳阳郡主挥手将人全打发出去,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无须这样客气,你只管开口。”
“我杀了人。”
淳阳郡主一顿,看向卫辞,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杀人?用那双只拿过笔杆子的手?
卫辞:“……”
“杀了何人?因何?”淳阳郡主问道,“尸首在哪儿,可处理好了?你未必懂这些,我找人帮你。”
卫辞垂眸:“我杀了大理寺卿,陈不逊。”
淳阳郡主:“……”
这真是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的事。
见她不信,卫辞只能继续往下编:“他早就对我娘子别有居心,昨夜还找到了府上,我忍无可忍……”
淳阳郡主没忍住笑出声来。
卫辞脸色陡然涨红,虽说他一介书生,未及文武双全的大理寺卿勇猛,可匹夫之怒也可血溅三尺。
“好,你杀了他,”淳阳郡主正色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卫辞:“……郡主以为呢?”
淳阳郡主知道卫辞这是在探她的底,想尽法子编出这样一个主意来,若非昨晚她的人跟陈不逊打过照面,她还真愿意信上两分。
“满京城你只有一人见不得、惹不得。”
淳阳郡主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给了卫辞多少冲击,当年知晓内情的人,或是为她所用,或是被她所杀,为得便是今日。
她一直不相信父亲和母亲会那样死去,所以一直在等,等他们回来,等他们全家团聚。
然而她终究是等不到了。
淳阳郡主眼中划过一丝黯然,去猝不及防听卫辞问道:“敢问郡主,你我二人可是血亲?”
哪怕是再大的恩情,都不可能为人托底至如此地步。
“……是,你是我的亲弟弟。”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淳阳郡主那颗空落高悬的心,背负着十几年的秘密再也不是包袱,而是她世间唯一的手足。
卫辞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才恍若释然道:“怪不得,父亲总是在牵挂着什么人。”
淳阳郡主笑了,眼泪却夺眶而出:“父亲他,真的在牵挂我吗?母亲呢,母亲可还记得我?”
杳无音信的十几年,她每一天都想得到答案。
“母亲……很早便去了,”卫辞移开视线,转而问她,“郡主,我想知道原因。”
淳阳郡主沉默下来。
“可是犯下重罪?”
“不。”
“可是遭仇敌报复?”
“不。”
“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
“那是什么?郡主,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可以逼迫他们背井离乡,九死一生又隐姓埋名——”
恍然间,一个答案浮现,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