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的右手砸在病床上,巨大的动静令他的大脑跟着一震。
他读着这条消息,反复读着,愈发觉得开头的字眼像是一把刀,咻地插到他的胸口。
您,您,您的,不是他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
[Y:2’]
“那你为什么哭?”
[Y:2’]
“不要讨好我。”
虞吟顿住了,原本想要回复的他望着聊天框里默默地掉眼泪。
他被问住了。
虞吟呆呆的,愣愣的,双手捧着通讯器搁置在膝盖上,眼泪一滴滴砸在手心的屏幕,晕开。
正如他起初所想,他没想到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关心他的人会是陆熠。
从第一次见面就冷冰冰的陆熠,传闻里不近人情的联邦上将。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虞吟枯坐着流泪,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他不如何对陌生冷漠又出乎意料的人说出他破破烂烂的人生,但虞吟环顾四周,冰冷空荡的房子又迫使他紧紧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关心。
虞吟垂下脑袋,满是泪水的眼眸忧伤地望着聊天框,他缩了缩手,扯住已经很短的衣袖,别扭地擦去通讯器上面的泪水。水迹晕开,模糊了屏幕上方的字迹,虞吟停了下,随即用了点力,咬住唇,拼命地擦。
擦干净了。
他颤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最后连成一句话,“谢谢您。”
谢谢您的关心。
虞吟打心眼里珍惜陆熠此时此刻的关心,他格外小心,生怕再说错什么,“我没有讨好您。”
[Y: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哭,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又为什么强忍难受说谢谢。
为什么。
陆熠想不明白,他不懂其中的关键又怎么想的明白,但他想起了傅医生的话。
小吟啊,闷,像你。
像他?一点都不像。甚至他这两天都有点不像自己了。陆熠何时如此纠结犹豫过,他向来干脆果断。
“0823,通电话。”
“请选择联系人。”
陆熠抬起头,无神的眼睛看向手心许久没有得到回复暗下去的通讯器,一字一句道,“虞吟。”
吟诵的吟。
他的心里像有把火在灼烧,烧的他胸口发麻发辣。
辣是痛觉。
陆熠单手按住胸口,看不见但固执地盯紧通讯器。微弱的亮光透过眼皮,模糊地烙在他的脑海中,他感受着,执著地捕捉空气中散开的铃声。
通话铃声响了很久,孤零零地充满病房,陆熠直勾勾盯着,脸色愈发冰冷,终于在雨声渐浓时,电话接通了。
察觉到通讯器中传出的微弱动静时,陆熠呼吸一滞。窗外的雨声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安静地、专注地、本能地去听,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如狩猎的兽般,压抑又克制地捕捉对面的一举一动。
“喂。”
虞吟开口了。
嗓音又轻又柔,裹着浓浓的哭腔和小心翼翼,将通讯器捧到耳边,用再认真诚恳不过的态度接待唯一关心他的人。
但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陆熠却一下哑了声,他再度躬下身凑到通讯器旁边,独属于s级哨兵的强大五感发挥作用,他描绘虞吟一呼一吸的频率,准备的得出对面很紧张的事实。
陆熠抓紧通讯器,手指用劲到指尖苍白,没有任何血色,他也学虞吟的样子低低应了声,“喂。”
通讯器另一边的呼吸紧了瞬,陆熠察觉到了,后背的肌肉用力到紧绷,他像座雕塑,向停驻的客人介绍自己,如果忽略客人是被他强行拦住的事实,陆熠在这一刻显得真诚又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