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毕业后,覃凤娇没有继续念书。她每天的生活同本市大部分富家千金一样,就是逛街、美容和社交。她时常把张俊生带到女友们面前充场面,又让他兼职司机,管接管送。
覃凤娇没工作,也不在乎张俊生是否要工作养家。
有需要的时候,她一个电话拨到学校办公室或者宿舍,不找到张俊生就不罢休。学校领导对此已有些微词,同事们也没少拿这事取笑张俊生。
张俊生诉苦:“我那室友小王是广东人,他给我起了个绰号叫‘观音兵’。说在他们那儿,‘观音兵’指那些被女孩子使唤得团团转的男人。现在我所有同事都拿这绰号称呼我。覃凤娇每有电话打来,他们就笑:哟,又要去服兵役啦。”
张俊生本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就算被朋友们调侃,用词都很雅致。如今却沦落到被同事戏谑挖苦的地步。
可张俊生稍有推脱,覃凤娇就拿恩情压他。
“俊生,你变了,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做了?我这么高傲的人,当初为了救你,也曾苦苦地去哀求过傅老板。傅老板不肯见我,我差点在书房门口下跪。”
“她每说一次,描述就夸张一成。”张俊生这么文雅的人,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再说下去,她会说自已给傅老板磕过头了。可我问过我爹和大姐夫,覃凤娇当时只站在一旁,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过,张俊生随即又沮丧道:“当然,我们家确实欠了覃家。”
宋绮年听着张俊生的抱怨,心里也五味杂陈。
她藏着一个秘密。可现在正是让事态发酵的时候,还不能揭露出来,只能让张俊生继续受委屈。
而且,宋绮年这样从底层向上爬的人,也很难同张俊生这种从高层骤然跌落的人共情。
你吃过的苦还不及我的百分之一。虽说每个人都有抱怨的权力,可并非所有怨言都能换来别人的怜悯。
“你该多和明诚聊聊。”宋绮道,“他最能理解你的心情。”
“我最近确实经常同他小聚。”张俊生道,“那小子不厚道,说他想做观音兵还找不到肯收他的观音呢,让我要珍惜。”
“他这是安慰你呢。”宋绮年笑,“不过,俊生,我请你帮个忙。你以后还是少在覃凤娇她们面前提我吧。”
惹不起,躲得起。
她如今正是全力以赴打拼事业的时候,没有时间浪费在和覃凤娇她们的口舌争执上。
张俊生笑容苦涩:“绮年,我不是那种享受女孩子为自已争风吃醋的人。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宋绮年忙道。
张俊生望着宋绮年,眼神疲惫且无助。这一股清愁很是撩动宋绮年的心弦。
“为生计吃过苦,才越发意识到你有多能干。你还是个孤身一人的女孩,绮年,你该多辛苦呀……”
宋绮年鼻根猛地一酸。
“俊生,我相信你也会好起来的。我们……”
叮当门铃声打断了宋绮年的话。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张俊生惊讶。
宋绮年心里冒出一个预感。她叫住了前去开门的四秀。
“应该是李太太来取衣服了。衣服放在前头的店里了,你带她过去。”
四秀会意。
“我也该走了。”张俊生起身告辞。
“等等!”宋绮年忙道,“我这儿刚进了一批青紫蓝的袖笼,正想送一对给令尊和令堂。”
她把张俊生拽去了后面的库房,挑选了一对袖笼硬塞在他怀里,这才把人送出了门。
真是的,明明没做什么不得体的事,却是有一种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