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恺点头道:“我已经取得了孙上校的律师的供词。但是律师说,孙上校修改遗嘱是为了补充一份文件:孙上校打算把小公馆和十万元钱赠送给江映月。律师说这事,孙夫人是知道的。”
“我知道呀!”孙大太太还没听明白就得意洋洋地嚷起来,“那狐狸精就是为了钱才害死了老爷……”
“娘!”孙大少爷用力拽了母亲一把,“郭总长不是那个意思!”
见孙大太太还不明白,孙开阳讥笑道:“大嫂,大哥本是想把房子和钱给江映月的,但是事情还没有办成就被害了。郭总长,是吧?”
郭仲恺点头:“新遗嘱已经拟定好了,但孙上校还没来得及签字就已过世。”
“太好了!”孙大太太喜不自禁,“小贱人这下可什么都捞不到了!”
“娘!”孙大少爷哀叫,“求您别说话了!”
孙开阳更是扑哧笑出了声——他显然也已经猜出郭仲恺上门的真正目的。
郭仲恺道:“孙夫人,管家刘福东已向我们坦白,他是受您的指示给孙开胜上校投毒……”
孙大太太瞠目结舌,面孔飞速变成青紫色。
“胡扯!”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才没有!他污蔑我!他一定和江映月那个贱人勾结了来害我!”
孙开胜的长子和儿媳一边把母亲拉住,一边帮着母亲说话。
“郭总长,家母是家父的原配夫人,素来德高望重。她没有害家父的动机!”
“动机就是新遗嘱。”孙开阳冷笑,“大嫂刚才不是说了吗,江映月这下什么都捞不到了。受益的正是大房。”
孙大少爷朝孙开阳怒道:“五叔,家父还未入土,相煎何太急?”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冤枉我!”孙大太太词穷,只有翻来覆去地喊着这句话。
“孙夫人不要太激动。”郭仲恺道,“我这次来,就是请孙夫人去巡捕房一趟,接受我们的调查的,并不是逮捕您。”
不论是不是逮捕,往巡捕房走这一趟,外面的流言就会满天飞。之前报纸是怎么编排江映月的,接下来就会怎么编排自已。
孙大太太想到这里,死活不肯去巡捕房。
亲娘在父亲的葬礼上被带走成何体统?孙大少爷也竭力反对。
可孙家老叔公和孙开阳却是站在巡捕房这一头,认为配合巡捕房查案乃是正当事。
孙开阳直接问:“大嫂不想接受调查,莫非真有什么隐情?”
孙大太太一口朝他唾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上江映月了!你们没准早就勾搭成奸,害死你大哥,然后栽赃到我头上!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孙开阳镇定自若:“大嫂想撇清嫌疑,与其抓着别人一通攀咬,还不如去巡捕房好好解释一番。大侄子也好生劝劝你娘。外头还有那么多客人。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郭总长名声在外,真不是大嫂干的,还能冤枉她不成?”
孙大太太故技重施,撒泼打滚,那只绣花鞋又随着她的踢打飞了出去,朝着孙开阳和郭仲恺而去。
两人早有准备,不约而同各朝一边挪了一步。绣花鞋自两人之中飞了过去。
最后还是老叔公觉得闹下去不像话,对郭仲恺作揖:“我们孙家也盼着案件早日侦破,让开胜可以瞑目。只是郭总长可否看在我的老脸上,宽限两日,等人出殡后再说?”
其实郭仲恺这次过来也不觉得能顺利带走孙大太太。如今得了孙家人的口头担保,见好就收。
只是,既然傅承勖能得到线报,别的报纸也能。
孙家毒杀案查到了孙大太太头上的消息,中午的时候就被电台播报了出来,飞速传遍全城。
“我看,八成还真是大房干的。”柳姨打着毛线衣,“眼看那么大一笔家产就要落到江映月头上,大房能不急吗?”
“可干吗不直接杀了江映月?”四秀问。
“孙开胜还活着,还可以再找别的女人。”宋绮年正蹲在人台前给一条裙子缝边,“不过,都到了要把男人干掉的份上,夫妻俩往日的矛盾应该很深才是。看着不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