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淡淡道:“好啊,就让铃儿替我去吧,不过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到时候还要让铃儿冒充我才行。”
她本也不想去。
老夫人皱着眉头:“如何能让铃儿冒充你?”
秦相宜道:“铃儿拿着这张请帖进去,只要不被有心之人故意刁难,应该就不会出事。”
参加宫宴的人那么多,又有谁会注意到她,认识的人就算看到她了,也不会追根问底她拿着的请帖到底是不是写的她的名字。
只有礼部的人知道请贴上写的是秦相宜的名字,而礼部……秦相宜忽然想到些什么。
秦相宜道:“母亲,还记得张斯伯吗?”
老夫人回忆了一会儿,点点头,似乎有些印象。
“这张请帖应该是他给我的,至于要不要让铃儿代替我去,母亲和嫂嫂自己拿主意吧。只要张斯伯不揭穿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对于母亲和嫂嫂的打算,秦相宜乐见其成,铃儿正是该去宫里见见世面的年纪,她也乐意成全。
张斯伯,对于这个人,她的印象不是很多,但大体上应该是个好人吧。
戚氏跃跃欲试,老夫人却犹豫了,她的思绪沉进过往的漫漫长河里,搜寻起张斯伯此人来。
老夫人想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拍着大腿叹道:“真是可惜啊,要我说相宜你当初就应该选他来着,人家现在这么风光,你可后悔了吧。”
秦相宜怔了怔,望着虚空,是啊,她该后悔吗?
戚氏也道:“婆母,你也别怪相宜选错了人,相宜这孩子就是命不好,比不得咱们铃儿的,要我说,那张斯伯既然还愿意送请帖来,必是还念着过往的情呢,铃儿代替相宜进宫一事,他应该不会追究。”
这段话里,江老夫人捕捉到的却不是张斯伯还会不会追究的事情,而是:“你说,张斯伯会不会心里还念着相宜呢。”
戚氏嘁了一声,道:“就算念着又怎样呢,人家现在已经娶了妻了,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相宜的命就是这样,现在要想追悔也来不及了。”
秦相宜沉默着坐在一侧,嫂嫂口中这些弯酸的话她早就已经听惯了,可如今还是忍不住落寞起来。
江老夫人无奈地倒在椅子上,不停地叹着气,嘴上念叨着:“你当时要是嫁得张斯伯该多好啊,可惜啊,可惜啊。”
戚氏歪着嘴角哼道:“别说相宜当初没选张家,就连裴家现在也被抄了,婆母,您呐,就认命吧,您这闺女就没那享福命。”
老夫人望着天喃喃道:“你说,相宜给张斯伯做妾好,还是嫁给你娘家那庶弟好。”
戚氏愣住:“这……”清白人家哪有让女儿做妾的。
老夫人又道:“若是将她从去张府做妾,就能在张斯伯那边卖个好,往后人家也能扶持着点咱们家,如今咱们家这情况,须得有舍才有得。”
这便是要牺牲秦相宜好全力扶持秦雨铃的打算了。
秦相宜虽一直安静听着,随意她们如何说,可现在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母亲:“母亲,您,您说什么?”
似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东西。
回娘家的这一年以来,虽说日子过得并不好,但她总安慰自己,至少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可裴清寂给她的都是身体上的伤害,她却不禁在想,母亲所给她的伤害,明明无形,可为何她总是会痛呢。
贺宴舟今日早早回了贺家,他来到祖父房门前,踌躇犹疑了许久。
直到里面那道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宴舟,你进来。”
贺宴舟叹了声气,只好抬步走进去。
“你有何事,直说便是,我何时教过你这般犹疑不定,做事要光明磊落!有话就说,有事就做。”
贺老太傅坐在书案旁,声音虽苍老,但仍是中气十足,教训起孙儿来,也是毫不留情。
他的书案上摆着各地学子送上来的策论,他虽然已经不再参与朝堂之事,可做了半辈子太傅,如今天下学子皆以他为师。
贺宴舟提袍跪下,祖父教训得是,无论何事,都该做得光明磊落。
“祖父,孙儿想请您出山,替孙儿求娶一人。”
第34章第34章
秦相宜猛然站起身,她的神情严肃极了,老夫人和戚氏以及三个侄女齐刷刷看着她。
她对母亲声色俱厉地说道:“母亲,女儿对您实在太失望了,女儿如今已经无话可说,只盼您百年之后到了父亲面前,对他老人家也能有个交代。”
这话说得重极了,丝毫不留情面,可她转身离去的刹那,还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