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进到官卖场中,刚走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时镜说道:“哥,我觉得八号布局十分符合那大师所说的,宅东有水,西北有树,旺你八字!正好买下来,让你成亲冲喜!”
时仲的语气也十分满意,“确实很合适,而且这两进的宅院只要五百两,若是能这个价格买下来,那当真十分划算。”
是时家两兄弟。
时仲自得了消渴症后,身体日渐消瘦虚弱,让全家人忧心不已。虽然时献新娶的小妾如今已身怀六甲,但时仲毕竟是嫡长子,身份不同。
时仲虽然有时献请来的太医院大夫为他看诊,情况没有恶化,但他饮食无度,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病情好好坏坏。
于是时家又找了大师来给他算命,最后说得买个新宅子,娶亲冲喜,这病才能好起来。
但时献俸禄有限,新娶的小妾花销又极大,才所以官卖这样的地方就得来看看。
时暮一进来,两兄弟也看到了,顿时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一段日子没见,时仲因为糖尿病,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人也显得十分憔悴。但看到时暮,还是一副趾高气扬,鄙夷非常的模样,和时镜说:“怎么哪都能遇到这个臭东西?这种地方是他该来的么?”
时镜笑了笑,故意说给时暮听,“毕竟他以前住西市,来官卖大概是想故地重游一番。”
“听说这人现在住店宅务,那种破烂地方是人住的么?估计做梦都想回到时家呢。”
时暮淡淡开口:“都病了就别来找骂,到时候赖我把你气坏了。”
时仲走近时暮,瞪着他嘲讽,“你气得到我么?这画册上的宅子,你买得起哪栋?二十文钱不如留着给你娘多吃两天药。”
这段时间,时仲和时镜听说时暮在梅花大街开医馆的事,还真吃了一惊。
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这庶子了。
虽然这人确实去太医署打杂一段时间,但也是太医断言的烂泥扶不上墙,能当游医治点头疼脑热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但在时镜心中,对时暮又多了一层嫉恨,那就是因为在松月湖,时暮帮凌王看诊的事。
自己都很少能和殿下说话,他一个庶子,凭什么帮龙血凤髓的殿下看诊?
时暮闻到时仲身上有种奇异的味道,多看了对方一眼,才淡淡体提醒,“我看你这人倒是真得好好看看病了,一身臭味,别过几天搞到人事不省了。”
时仲开口道:“不用你操心!你个招摇撞骗的庸医!”
时暮正想再说点什么,一道冷厉嗓音响起,“若时大夫是招摇撞骗的庸医,整个沂都,恐怕大半大夫都是招摇撞骗的庸医!”
这话叫人心中一凛,众人顺着方向看过去,来人月白长衫外罩薄纱,五官清秀,风姿雅致,是张绥的侧夫人张流微。
张绥乃是正三品的怀化将军,张流微是他最宠爱的侧夫人,此刻出现在这小小的官卖现场,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张流微并未在意其他人,径直走到时暮跟前。
时暮主动问他,“流微公子最近身体可还好?”
时镜还记得上次在松月湖张流微怒斥时暮,本以为他今天又要教训这庶子,怎么也没想到,张流微一脸温和的笑意,轻声回答:“我最近一切都好,正想抽空来看望时大夫,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张流微性格刚直,之前还对时暮多加鄙夷,今日对时暮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时镜心中一凉,难道这庶子真治好了他?
这可能么?张流微这样的身份,请太医来府上看诊易如反掌。
时暮告诉张流微,“我想来买个宅子。”
公子点头,“不知时大夫看中的是哪座?”
时暮快速瞥一眼旁边满脸讶异的时家两人,翻了翻画册,指给张流微,“我想买八号宅子,只要五百两,院中还有水池,当真十分划算。”
这话一出,不远处地时镜和时仲对视间,脸色愈发难看。
八号是时仲看上的娶亲宅子,这庶子居然想买,语气还如此轻松?时仲胸口已然涌来几分气结,几分恼怒。
张流微了然地点头,“我本来也觉得八号宅子不错,既然时大夫看中,我就绝对不会相争。”
时暮对张流微莞尔一笑,“谢流微公子!我很喜欢八号宅子,今天一定买下来,明天就带娘搬过去!”
时仲的脸色已然是十分阴沉。
时仲也清楚,张绥本来位高权重,在京中产业众多,家中堆金积玉。若是张流微想买这宅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争的。
但他主动让给时暮,那自己就不怕了。自己身上可是带了八百两的银票,难道还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