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百来米的骡车上,一向稳重的谢德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公子唱歌真好听,有洒脱豪迈之气。”谢德认真道。
“咳~”林郁盛有些别扭地挪开视线,“许是北山书院某位精通音律的夫子是开阔之地来的,或是喜爱这类曲调。”
谢德很仔细又听了一阵子,再次点评道,“曲调激昂,振奋人心。”
“小哥可是念过书的?还是在音律一道上有所涉猎?”林郁盛随口问道。
谢德收敛心神,“只是识得几个字。”
林郁盛听他语气淡淡的,知晓人家不想多说私事,便闭口不言。
“吁——”前方快接近安阳县城,林泽提前降速。
骑一路,爽得不得了,虽然屁股快麻得没知觉。
进城时,林泽才跟谢德换回马。说好浅试一段路,结果走了全程,林泽还马时略有点不好意思。
“一时兴起,忘了时辰。”林泽使劲搓双手,冷得嘞,通红通红。
谢德叮嘱一声,“公子在寒风中疾驰,小心冻疮。”
林泽赶紧点头,回车厢把手和脸都遮个严严实实。
“这么爱骑马?”林郁盛把手炉给他,瞧着儿子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脸蛋,不禁笑起来。
林泽嘿嘿一笑,“还行,有点兴趣。”
若是老爷子、老太太瞧见,那定是不肯在这大冷天纵着孩子撒欢骑马的。
进了城,他们先是到驿站入住。
因为还没出十五,驿站还挺冷清,只两个值班的差役在屋里打盹。等两人出示身份证明后,很轻松就进去了。
“这排房子你们都可以随便住,后院有灶房、马厩,水井也有,自个儿要用水就打。柴火不多,你们要用的话,得自个儿去买啊。”一名四十多岁的差役,胡须灰白,穿着旧袄子领林泽三人去房间那边。
谢德拱手,非常利索从怀里拿出八枚铜板,“多谢。小小心意,请您二位喝点酒,暖暖身子。”
差役半点没遮掩,直接拿过银钱,大大方方收怀里,“附近有村民经常上山打柴的,我给你们喊一担子送来,住一晚也够用了。三文钱一担啊,你们别让人骗。”
“有劳。”林郁盛待人离开后,“小哥,我们去县衙走一趟,行李还请你多照看一二。”
“我明白的,二位安心去办事。”谢德点头。
“小哥,晚上回来,咱们吃烧鸡。”林泽笑道,“桥头东铺的明记烧鸡可好吃了。”
“那小的等您回来,一饱口福。”谢德对性子开朗的林泽总是会多说两句。
父子俩把行李弄到三人的大通铺里,坐上骡车去县衙。
“县里除了烧鸡,还有别的好吃吗?”林郁盛闲聊道。
林泽想了一下,脑子里一大堆让人流口水的东西闪过。读书这几个月,他和卢桂几乎把县城里网红的、小众的美食吃了个遍。
林郁盛:“……”
“你爷你奶担心有些多余,你是念书吃饭一点没耽误。”
林泽心虚一笑。
骡车很快来到县衙,这时候已经上班。这年头,官方法定公务员过年假期是五天。
听说前朝还有三天的,总之都不咋长。
办事的人不多,林泽他们递上帖子,说明来由。县里的衙役不管轻慢,将两人请到班房等着。
不一会,就传来消息,刚才传话的衙役去而复返,急匆匆道,“县尊大人请二位老爷到后堂一见。”
县衙后堂是刘仪的办公场所,也是他私人会客室。
父子两刚进,刘仪便从里间出来,含笑道,“许久不见,林泽小友。本官真是羡慕林举人有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小郎君。”
“多谢县尊大人太爱,犬子能得您青睐,是我们全家的荣幸。”林郁盛作揖行礼。
林泽跟着见礼,“大人新年新气象,吉星照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