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没想到这胡乱找的,竟然就找对了,难怪看这小孩的长相有些熟悉,原来是杨峰亲生的。
“我找你爹买水缸。”林泽笑道。
小孩丢下一句,“你等等,我进去喊。”
林泽趁这个空档,返回去跟老爷子道,“阿爷,那边就是杨峰家。真是巧得紧,随口问的,就是他家。”
老爷子笑了笑,赶骡子过去。
“谁要买水缸嘞?”杨峰刚抬头,就瞧见林泽,脸上的笑意更盛。
林泽先打招呼道,“杨叔,还记得我吗?”
“哎哟,哪能不记得秀才公。这位是老爷子吧?您老高寿。”杨峰是做生意的,在与人交往上非常有一套。
老爷子对他第一印象很不错,“杨老板也是生意兴隆,老头子来瞧瞧水缸的。”
“好,您瞧,这里有两种大小的。若是不合适,里头院子还有三种,您和秀才公慢慢挑。上回我已经说了,肯定给您最实在的价。”杨峰热情介绍起来。
林泽也是头一次了解到,原来陶制品也有不同的种类。
“你们瞧,咱们一般家里用的都是灰陶,摸着比较粗糙、但实惠,弄坏了也没有那么心疼。咱们一般家里用的大水缸都是灰陶做的。”杨峰指着两个水缸道。
林泽爷孙俩听得都挺认真,他们不急着赶时间,当长长见识。
杨峰见两人有兴趣,便邀请他们进院子里看更多的陶制品。
林泽一眼就瞧见挨着墙壁的架子上有一排黑色的碗碟钵瓶,好奇道,“杨叔,哪些是什么种类的?”
“噢,那是黑陶。”杨峰道。
林泽走过去仔细看,这些东西光泽感都很好,像是瓷器一样,还雕刻有精美的花纹,看样子应该是高端货。
“秀才公可喜欢,咱们这有黑陶做的砚台、笔筒、笔搁等物,都是读书人爱用的。咱们家的黑陶,色如墨、声如罄、薄如纸、亮如镜、硬如瓷,”杨峰推销着。
林泽小心拿起一个陶杯,这东西的质感真的特别好,整体给人很沉稳大气的感觉。
那光泽感,好像在外面刷了一层漆似的,很亮。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非常薄,竟然还能雕刻一圈缠枝葡萄的纹样。
林泽对古代手工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林泽越来越喜欢,“杨叔,这个作价几何?”
“秀才公头一回上家门,老杨我一口价——”杨峰目光在林泽身上反复看了好几回,咬咬牙,报出一个价钱,“十两。”
林泽心一颤,他手里拿的是两亩地啊!
虽然身有巨款,但穷久了,一下子哪里敢这样花。
老爷子一下子攥紧手心,若是再柳头县,他身上还有官职,十两也成。
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十两,把一口牙咬碎,他也不舍得拿出来,就算林泽刚赚了二百两。
杨峰见两人脸色有些僵,连忙解释道,“秀才公、老爷子别误会,真不是杨某漫天要价。咱这黑陶制作不易,我一月下来,能有这种品相的也不多,外头那些随便一家都比我这价高。”
“杨叔,我们如今还买不起您家的黑陶杯,但它肯定值这个价。”林泽大大方方道。
杨峰见林泽虽然不卖,也没有贬低质疑他家的东西,心里虽然有些可惜,却并无瞧不起的想法。
“咱们等您日后金榜题名,老杨再烧一个更好的送您,贺大喜之事。”杨峰这嘴是真会说,句句戳中老爷子的心窝。
林泽拱手道谢。
看一圈,定了两口水缸,真是为情绪价值买单。
“秀才公、老爷子那我下晌给拉到桃花坪。”杨峰收下一百文的定金,笑呵呵道。
林泽两人当然没意见,送货上门不要太贴心了。
而且两口大水缸,一共二百文,还送了两陶碗,杨峰给的真是亲戚价。
出去时,林泽指着院子墙根下一大堆碎陶片问道,“杨叔,那些你们还要吗?”
“秀才公,那都是碎的,您要来有用吗?”杨峰看过去,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时都要用板车拉出去填坑的。
林泽点头,“我想要一筐,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