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县的田地本就价贵,如今贤恭亲王又安排流民进来,他们本地人就更难买到了。
否则他家能这么急哄哄趁机侵占林家村的田地吗?
还没等许里正表态,老爷子瞥了眼他们,开口道,“许公子说笑了,我们听朝廷的安排,该给咱们多少,就要多少。不该伸手的地方,一概不碰。”
林泽一直没说话,便是事先大家定好了大致方针。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在对方要给他们这种好处时,坚决不能要。
为什么?
一拿那地契上的数额便与实际上的田亩数对不上,等同于给自己制造一个把柄给许里正捏着。
“这”许里正这下子也愣住了,他现在满头雾水,一点都看不明白,林家村到底意欲何为。
林泽笑了笑,朝许里正拱手道,“里正,咱们村就照着现在划出来的地,劳您明儿按这个数给我们村十七户人家分下去。”
这话一出,不仅许里正吓出一身冷汗,就连许少晋都坐不住了。
“林公子,我们今夜来是极为有诚心的,还请高抬贵手。”许衙役第一时间转身对林泽郑重行了个礼。
要是照林泽的要求去办,他们石桥子村许家全得锒铛入狱。
贪污将近十亩地,公然违抗上头的命令,全家老少没一个能跑得了,甚至许家大宗都要受到牵连。
谢家实在太有影响力,只需要把这事漏一点口风出去,大把狗腿子闻着肉就来。
不仅能领谢家一份人情,趁机再刮许家的油水,最后还能让林泽记个好。
真是一箭三雕的美事。
许里正两条老腿,顿时吓得软了半截。要不是儿子搭把手,他立马就给跪下去。
悔不当初啊!
林家村等人这回出奇地没人阻止许衙役的行为。
林泽心里冷哼一声,这是先把事说到最绝,镇住他们,免得在以后心存侥幸,同是立住自己不好惹的人设。
“许公子,我们心难安。大家都是种地的,没钱没势的庄稼汉。你们许家若是哪天对咱们再来一出,实在吃不消。”三叔公轻咳一声,终于轮到他的台词了。
这是要有保障在手。
许衙役飞快想着,林家村要确定许家不会对他们有威胁。
林泽已经跟谢家有那样一层关系,为什么还需要保障?
三叔公见他们想不通,好心提醒一句,“泽哥儿他们迟早要离开桃花坪的,咱们这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要有个啥事,泽哥儿那也没法马上搭把手不是?”
许少晋念书多,脑瓜子够机灵,马上悟到三叔公的意思,“老叔,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今儿就敞开了说。留三分地,契书上如实填。但这是咱们两家的默契,不得随意拿出来。我代族长先表态,与林家村共为盟友。若有背地下黑手,这契书你们只管拿出来。”
林泽默默给许少晋鼓掌,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使。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把柄,必须拿捏住许里正的命脉,甚至是许氏。
以后林泽一家不管是科考还是任职外放,都不会长时间在村里。
林家村要是出事,他们鞭长莫及。
这年头的信息传递,慢得可怕。
到时候等他们这边收到消息,林家村都得歇菜了。
而经过林泽他们所知,许家在安阳县是老牌土著了,虽然不温不火的,但经营这么久,在本地人脉这一块是肯定非常复杂的。
林泽要这样一份力量,给林家村日后的安稳生活做保障。
许里正人老成精,顿时还看到这事的好处。
林家村有他们的把柄,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肯定会找他家帮忙。
久而久之,林泽一家不得念着他们的好?
今日这一番谋算,全是为了林家村,可见林泽一家对族人的感情。
许里正忽的生出一种否极泰来的喜悦,当即承诺道,“林公子、林族长,在座的诸位。这事我许浦心服口服,日后村里若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在所不辞!”
老爷子与林泽对视一笑,见事情办得这么顺利,不免更添几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