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凑过去往他爹指的地方看,那个底下的小章只有两个字,嘴里小声念出来,“知明。”
林郁盛在林泽脸上端详,直到他神色不安地四处乱看、皱眉挠头,出言道“没事,咱们弄明白别人到底有何意图罢了。”
林郁盛拍了拍他的后背,随即仰头对马车上老爷子道,“爹,有个事跟您商量一二。沐姐儿上去跟你奶坐车。”
林泽正想问谁来驾车?就看见老爷子同老太太叮嘱两句,把马车往边上停一停。
林沐坐上板车后,老太太两手抓着缰绳往马背上甩了甩,车轮咕噜咕噜往前走……
“把你三叔喊来。”林郁盛对林泽道,他自己去扶老爷子。
林泽知道世子给的通行文书可能有问题,应该和那个印章有关系。但他的阅历比不上他爹的,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林老爷子示意回头往他这看的大伙没事继续走,转头对林郁盛道,“有什么急事?”
林郁盛看着老爷子,这事他连几位族叔都不说,只喊老三林郁生来,因他是知情人,没法瞒着。
“族长,盛大哥。”林郁生疾步跑来,身材瘦小的他经过这几日
的奔波,眼底一圈乌青,人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林郁盛见人到齐,“边走边说。”
“爹,那文书的章你知道除了县衙的,还有一个小的?”林郁盛示意林泽把信封再拿出来。
对于县衙的公章怎么在世子手上这个事林郁盛不意外。得知某些事后,如今看来,朱县令能到乌什县上任,定是贤恭王府的手笔。
林老爷子疑惑地重新看林郁盛所说的小印章,反复盯着那两个字,实在不明白,“这是?”
林郁盛沉声道,“世子的私印,知明是他的表字。”
此话一出,林泽顿时冒出冷汗。一份通行文书为什么要盖自己的私印。要知道这年头,关系相当熟络的人才会互喊表字。
他跟世子只在昨天见过一次。
“若咱们用这份文书过关,岂不是被外人偏见这个私印?那万一、万一那位真的是要干…咱们会不会被…”造反两个字,林泽没说出来。
有私印作证,要是世子真的在造反。成功了,那当没事发生。要是失败,他们全族都有可能被清算杀头。
他以为最多那天晚上被人盯着,没想到还有这出。这个护身符还是一道要命的符咒。
林泽苦笑,果然没有白来的好事。
林郁生听得额角冒汗,他下意识看向林郁盛喃喃道,“盛大哥,那位……所图何事?”
他那天晚上出来时藏在角落中,等附近的动静过去,没想到意外听到一些零碎的话从屋檐下的游廊传来。当时把他吓得脸色苍白,后来实在害怕便将其告诉了林郁盛。
林泽和老爷子同时看向两人,没成想他俩还藏着大事一直没说。
村里好些人发现他们这边挨在一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伙一边赶路一边好奇地往那来回看。
“牛娃子爹,你说族长他们能说啥呢?怎的连三位族叔都不让听?”和牛娃子家走得最近的德子叔小声问道。
牛娃子爹拉着脸,他父子俩推个板车已经很累,不想跟德子叔说话。
反正现下是必定跟着族里一块走的,牛娃子爹便随口敷衍道,“哪个晓得,反正有事轮不上咱们操心。”
“也是这么回事。”德子叔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牛娃子爹不爱说话,他只好提溜调整肩膀的担子一晃一晃地继续走。
“那位……”林郁盛结合自己所知的一切信息,在看到林泽手上的文书后彻底证实一个猜测,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怕是要改天换地。”
此话一出,林泽脑子嗡嗡作响。
竟然真的是造反!
这文书成了个不定时炸弹!
林泽从头再捋一回,世子怕是猜出自己见过县城里的铜钱。结合一些蛛丝马迹,可能会知道乌什县有铜矿的事。
世子这几个月能把钱币大量流通出来,还敢让各方商队运输所需物资过来买卖,必定有所依仗。
林泽只能说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是真的胆大心细。这也证明京城那头乱成什么样,才无暇顾及这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