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吭声,静静地抱着克文,几分钟后忽然问克文:“如果我不是你儿子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喝酒的是老子,你在这胡说什么?你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
“……”伊野沉默片刻,抬起头大笑一声,“也是啊,我不是你儿子还能是谁。”
他松开克文·兰利,“回去休息吧老爹,我现在困得要命。”他打打哈欠,眼尾是红的,好像真的疲倦到倒头就能睡。
但老实讲骗骗别人还行,在他亲爹面前,演技实在太烂了。
克文没揭穿他,不耐烦地摆手让他赶紧回去睡觉,一直目送到伊野进了病房关上门。
走廊里就亮着几盏灯。克文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头发。寂静之中,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
他看向屏幕,上面是一封邮件回复,
——协同中央军团抵抗虫族的通过审批。
*
与此同时,另一边,主星第一医院里。
白天和伊野谈话后,安德烈学者就趁夜前往了医院的太平间,寻找教皇尸体。
夜晚的医院格外阴森,长廊尽头的绿色指示灯像飘忽的鬼影,在昏暗里发出幽暗的光。他拿着审批后的文件,通过留守医院的医生,找到地下太平间的位置。
帝国人死后都会火化,有的会选择放进墓园里,有的会选择将骨灰撒到宇宙中,但涉及案件的尸体还是会暂时放到太平间里保存,以免期间有人想要翻案。
“嘶,真冷啊…”安德烈谢过医生,搓了搓胳膊往太平间里面走。
教皇的尸体安放在最里面,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冷藏柜,立马戴上口罩和手套拉开。
可一拉开,安德烈呼吸凝固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柜内。
冷藏柜里空空荡荡。
教皇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
主星的夜黑沉,森冷。
伊野躺在小沙发上,似乎被梦境拖入了一片漫长的黑暗里。身体传来不寻常的热意,尤其是后颈的腺体里,像针扎一样有密密麻麻的刺痛蔓延。
他缓缓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自己好像是站在一个很浅的水潭里,走动时能听到水的哗啦声。
这是哪儿?
伊野摸着黑往前走,很久后才看到一束昏暗的光,大半被什么巨大的黑影遮挡着。他眯起眼睛,朝那束光走过去。走到只有几米前的距离,才终于看清楚那个巨物的模样。
是一只虫族。
头顶镶嵌着惊悚的红眼球,口器微微张开,惨白的牙齿像鲨鱼一样密集尖利,脸上爬满了缓慢蠕动的幼虫。那只虫族好像看不到自己,无聊地趴在地上,转动眼珠作为娱乐。
它的身体由金属构成,在光线反射下泛起一圈圈犹如涟漪的磷光,但长达四五米的庞大身体很难动弹,只能依靠上百条足肢勉强挪动身体。
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他她像是渴了,忽然挪动身体朝旁边靠近。这时伊野才看到在它坚硬的身体下方,埋着一颗颗半透明的虫卵。
“虫母…”伊野瞳目收缩,这是他在蓝花星时梦见过的虫母!
没有犹豫,他眼疾手快迅速摸向腰间取枪!可伊野忘了这是在梦里,身上没有武器,他连虫母的本体碰都碰不到。但他的动作似乎惹来了虫母的注意,那只赤红的眼珠突然转向伊野,涌起骇人的冷光。
伊野和那只丑陋的巨型虫族相视对峙,漆黑之中,针锋相对,谁也没有先动。
直到几分钟后,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过,伊野连忙挡住眼睛,余光里看到几片黄色的花瓣——
他霍然睁眼,从梦里惊醒过来!
伊野:“!!!”
头顶的天花板白得惨淡,病房里安静无比。
……原来只是梦?
伊野头疼地闭紧眼,鸦羽般的睫毛颤动,张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曲腿躺在窄小的沙发里,西裤褶皱上卷露出一截骨感分明的脚踝,黑发被抱枕压住了,顺着沙发边缘垂到地上,显得有些凌乱苍白。
手指捏了下太阳穴,他偏过头看向还在沉睡的白川,看床头的显示器里数值一切正常,松了口气,收回目光,抬手压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