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如今被人打趣掉眼泪,即使害羞却依然没有任何否认的男孩,在未来可是能会为了一见钟情的初恋,甘愿守着对方的墓孤独终老,若不是被两位男主连番使计,各种替他拉红线,将他强行重新拉回红尘,他就真的要自此隐居了。
在爱情一事上,他同他们的那位糊涂蛋父亲完全是不同的人,他爱得坦荡又真诚。
宋师道直接扑进了乔安怀里。
“阿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宋夫人看着姐弟俩在那里说笑,就令婢女为两人又端来几碟时令蔬果,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内。
她借口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当婢女也离开后,她在女儿面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淌了下来,心中的后怕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巴陵帮这三个字更是几乎被她咀嚼成髓骨血沫。
她不想在岭南再听到这三个字,而她相信阀主一定会做到这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宋夫人将乔安照顾得堪称无微不至,让乔安不禁觉得自己要是能成拇指姑娘的话,宋夫人一定很乐意就这么把自己揣进荷包里随身带着。
不过她一向是个相当独立的性子,她自顾自地做自己事情,该锻炼身体就锻炼身体,想要休闲看书时就看书,没有因为宋夫人守在身边就束手束脚。
宋夫人在她身边待得久了,难免碰上几次过来探望女儿的宋缺。
“妾身现在觉得,女儿家学些拳脚还是有必要的。”宋夫人这样叹道。
她知道自家丈夫是习武的行家,就趁机委婉地试探了一下对方的看法。
宋缺闻弦歌知雅意,他倒不觉得女孩子习武有什么不可以。同为四大阀的独孤家,他们上一代的阀主夫人就是江湖上的一代好手,如今依然力压独孤家无数小辈。
而年轻一辈中,像是阴癸派祝玉妍、慈航静斋的梵清惠、碧秀心,哪个女子的名字说出去,不令人肃然起敬?
玉华之前年纪尚小,又一直没展现出对武学的兴趣,他就没急着在这方面培养她。
但既然夫人特意跟他提起了这件事,他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我要出一趟远门,解决一下之前的事情,回来后我问问玉华的想法。”宋缺说。
宋夫人知道宋缺这样说,就代表他应下了这件事,放眼整个岭南,还有比天刀宋缺更出色的师父吗?绝无二者。
她行礼:“祝阀主此行武运昌隆。”
宋缺说是回来后看乔安自身意愿再进行教导,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提前留下了几本武学启蒙书,让乔安先看着玩,并叮嘱:“要是感兴趣,里面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二叔。”
他口中的二叔是他的同胞弟弟、左膀右臂宋智。
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人虽为血脉相连的兄弟,彼此爱好却完全不一样。宋缺爱刀,而宋智则更擅长剑法,江湖人口中的“地剑”就是这位宋二爷。
乔安看了一眼宋缺随手拿过来的册子,这哪是启蒙书,分明是他自己做的笔记,从略有老旧的书页上来看,应该是他少时所写。
天刀做笔记,地剑任蒙师。
这是真的杀鸡焉用牛刀。
乔安看笔记看得极为认真,这里面记载的是一个少年人对此世武学最初的认知,是对新领域从无到有的一番探索。
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初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没有比这更简便的途径了。
她仿佛随着少年人的视角,一头扎进了这个瑰丽的世界。
乔安对这个世界的武学谱系的确有点兴趣。
毕竟她记得这个世界不单单是武侠世界,其实还带有一点点玄幻成分,更有着破碎虚空这样的概念。
宋夫人原以为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这种枯燥的理论性书籍,玉华顶多翻个几页就失去兴致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看了下去。
她一边绣着荷包,一边笑道:“在这一点上你还真是随了你爹爹,我是一看这玩意就头疼,对武功实在没有天分。”
乔安收回落在笔记上的视线,好奇地看向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宋夫人,问:“我还以为爹娘是在行走江湖时认识的,如今看来十有八九不是这样的了,那娘和爹爹一开始时是怎么结识的?”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
宋缺的感情生活有如一团浆糊,但要说他就是脑子抽筋非要一反常态没有缘由的来个强取豪夺、硬要娶个家世相貌都不匹配、他不喜欢对方、对方也对他无感的女子……
这话哪怕是宋缺自己说出口,估计都没人愿意相信。
宋夫人无奈地说:“还不是你外公喝酒误事!”
她还记得那一日傍晚,父亲带着微醺的酒意地回到家中,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地对她说:“乖女,宋家有意同咱家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