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挺寒酸。
李小萍收养她的第一年,隔三差五给她买漂亮的裙子鞋子穿,那年生日,她穿一件奶油色甜美公主裙,珍珠发夹束起蓬松慵懒的编发,踩一双小高跟亭亭玉立。
街坊邻居把她夸上天。
而一旁的董童面色愈来愈阴沉。
他那时刚做完第一次植皮手术,术后恢复不理想,深浅不一的疤痕从右脸遍布后脖颈,半张脸像砸变形的泥塑,小朋友见了他就尖叫逃开。
当晚,趁她入睡,他潜入她的房间,偷出那条公主裙用剪刀将其剪得稀烂。
警告似的,布条堆成坟堆形状躺在她房门前,两边各摆一只鞋跟折断的小皮鞋,鞋跟插布条堆上。
俨然献给她的祭品。
从那之后,李小萍给她买衣服只买毫无亮点的最基础款,不带花色。
她安之若素,从不生埋怨。
寄人篱下,理应尊重主人。
夏初浅上天台喊秋末染回病房训练语言能力时,她抱臂走在他前面,他跟她两米远。
她拽拽毛衣后摆,突然有点不自在。
毛衣从背后看会不会更旧……
咨询台的那两位护士见到他们笑脸相迎,样貌出众的那一位偷拿出化妆镜低腰整理八字刘海,拿起护理记录单,踩着高跟碎步追上秋末染。
“末染,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少年闻声才留意到面前站了个人,视线从前方的高马尾草草移到小护士的脸。
他嗯一声,像只被狗尾巴草深深俘获的小狗,眼睛又胶在那束轻盈晃动的马尾。
夏初浅不自觉放缓步调,竖起耳朵,听到身后的少年十分真诚的一句:“你,挡到,我了。”
不悦的语气接踵而至:“不要,碰我。”
她回头,看见秋末染往侧边跨一步躲开了小护士伸出的手,他眉间的淡褶在看向她时无影无踪。
小护士尴尬得就地石化。
他朝她跑来又忽地停下,似乎在丈量他和她之间的距离,然后后退小半步,乖乖等她先迈步。
俯首听命,不跟太近。
他没换病号服,米白色马海毛毛衣工艺精湛,纤羽绒松垂坠,犹如披一身细腻融光。
夏初浅被逗得想笑又不好当着小护士的面笑,只得紧紧绷住面部肌肉。
拉开门,她冲他招招手:“快点进来吧!”
少年跑向她时碎发飞扬,进门时,他悄悄拨一下她的发尾,眸子水洗过般透亮。
*
夏初浅收到了秋家的第一笔工资,比原以为的添了一个零!
刘世培见她连连推辞,欠身请她在茶几旁落座:“夏医生,钱对我们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数字,重要的是治疗效果。”
“少爷这短短三个月的进步远超之前的十数年,多少金银财宝感激您都嫌不够。合同里也写明了,酬劳由您定夺,我一直等不到您开口只好自作主张了。”
“我知道您轻财好施,可之前出过一点成效的治疗师拿的比这更多,我不能折损您的价值。夏医生,这点心意请您务必接纳,不必心有不安。”
原来,她在等人发工资,人在等她开价钱。
夏初浅心跳到嗓子眼,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照此发展,毕业前绰绰有余。
再推推阻阻怕刘世培认为她胃口大,没填饱,依经验来看老人家想给东西是辞谢不掉的,于是,夏初浅收下了那张密码是她生日的银行卡。
她没理由不继续,粲然道:”
*
周末,夏初浅破天荒约了安雅逛街购物。
安雅在衣架前挑挑选选:“这么赚钱啊!搞得我都心动了!唉,算了,小命要紧,我可没有你的奉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