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李小萍受难,便恳求:“能不能把额外的罚款还给李阿姨?”
违建受到处罚合情合理,但也该依照规章惩处,平白损失一大笔钱太冤枉了。
“夏医生请放心。”刘世培手放在搭叠的膝盖上,笑容随和,藏着几分讳莫,“失去的,会以其他形式补回来,秋家,也不是小气的人家。”
他并非心狠手辣之辈,董童虽言语侮辱过秋末染,也远不到断人财路的地步。
有这句保证,夏初浅捂着心口舒一口气,又沉眸郑重道:“房子的钱,我会一分不差还给你们。谢谢秋家出手帮助我,不然我真想不到办法让李阿姨卖房。刘管家,这半年来,我受了秋家的很多恩惠,已经感激不尽了,再接受这份馈赠我会良心不安的。所以……”
夏初浅双手合掌,比在脸前:“房子的钱我来承担!也算我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换来的!拜托了!”
老人家铁了心给东西,不要也得揣着,但住房不是电脑、拜年礼品那些,她实在担当不起。
“不急,等过户时吧。”刘世培温蔼地迂回道,把过目的合同递给夏初浅,“夏医生,多亏了您,这半年,少爷变了个人。治疗也图个医缘,你们有缘分。”
“是我运气好,歪打正着。”夏初浅礼貌笑笑,情绪顷刻间降至谷底。
合同一式两份,一共四份。
一式是治疗转介责任书,一式是房屋转让协议,承诺未来某天把房子过户给夏初浅。
合同的签名处,甲方刘世培均已签字盖章。
同样的场景既是开始也是结尾。
夏初浅提笔,写下姓名,按压指印,摆出职业化的飒爽姿态,给治疗画上了句点。
“夏医生,还有一事相求。”刘世培收好合同,嘱咐道,“近期如果有徐教授诊所以外的人找你打听秋先生,麻烦请您一律回复不知情。”
“警察吗?”夏初浅没来由地紧张。
“不会。”刘世培温言道,“秋先生的业务都在国外,国内虽算不上一清二白,但不违法。”
“出什么事了吗?”
“我这一周多都联系不上秋先生,担心他那边是不是陷入了什么麻烦。”
“小染知道这事吗?”
“我也只是猜测,没有盖棺定论,不好惊动少爷。”刘世培花白的头发随着摇头如雪纷飞,“这种情况之前也遇到过,我再等一等吧,就麻烦夏医生守口如瓶了。”
夏初浅重重点头。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连串词都不算。
秋许明具体涉猎什么领域、规模如何、结党营私与否,她千真万确一概不知。
终了,刘世培把房子钥匙交予夏初浅,起身相送:“夏医生,再见。”
*
山间云雾缭绕,似卷一方轻纱,夏初浅背着包,最后一次迈下白檀木门前的这三级台阶。
秋末染正蹲在门前给“熊童子”晒太阳。
小小的盆栽托载在他大大的
掌心,少年虔诚地寻觅晴空那最融暖的一道光柱。
见她出来,他温驯地跟在她身后,送她送出了铁艺大门,一直相随到大巴经停站。
“小染,你回去吧,外面冷。”夏初浅仰起脸庞,凝视这个给了她太多美满的少年。
他清瘦挺拔的身骨迎风而立,碎发飞扬,光晕赋予他一层淡金色的绒软盔甲。
摇摇头,他敞开外套:“我陪浅浅。”
清和的声音随风荡入耳畔,他在不逾矩的一个距离给她挡风,皂香戳酸了她的鼻子。
行吧。
不是他的治疗师了,她的话他也不听了。
可心底的窃喜抑制不住暗涌,希望大巴慢点来。
夏初浅拢了拢秋末染的外套,害他吹风吹感冒可不行:“我不冷的,你快穿好衣服。”
摸米灰色羊绒布料像在撸毛,将贪恋放大,她放纵一次,再留恋片刻那双清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