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惨烈厮杀的草原之上。“这竟是我辽东的军粮?”徐志道面色阴沉地伫立着,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神情冷峻的部众。此刻,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部落中堆积如山的粮秣,那粮袋上熟悉的官印仿佛是一道道刺目的伤疤,让他周身瞬间被彻骨的寒意所笼罩。“回监军大人,”神机营的百夫长唐山紧咬着牙关,那牙缝中似乎都要蹦出恨意来,恨恨地答道,“瞧这模样,确凿无疑是我大明的军粮。”“张天祥那贼子,真该千刀万剐!”徐志道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为了一己之私,为了那顶乌纱帽,竟做出这等通敌资敌的恶行,简直罪不容诛!”“监军,那些俘虏当如何处置?”唐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车轮以上者,格杀勿论!”徐志道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让人不寒而栗。“这……连妇孺也不放过吗?”唐山面露不忍之色,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眼中满是挣扎与纠结。“我所言,你听不明白吗?”徐志道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凝重的空气,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是,监军。”唐山无奈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言半句,缓缓离去。起初,徐志道的心底尚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之意。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鞑靼部落中那些半大孩童时,心中不禁一凛。只见那些孩童望向明军的眼神里,竟满是刻骨铭心的仇恨,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敌视,仿佛与明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再看到那原本应该填进大明将士腹中、维系着边疆安宁的军粮,此刻却被无情地囤于此处,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如汹涌的岩浆一般喷发而出,将那仅存的一点仁慈焚烧得一干二净。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什么仁义道德,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些鞑靼人,吃着大明的粮,抢着大明的物,还妄图杀害大明的将士,对他们讲仁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多时,成年的鞑靼人,不论男女,皆在那冷酷的军令下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这片草原。唐山匆匆赶来复命。“监军,已尽数屠戮,车轮以上者一个不留。只是……还余下一群孩童……”“不会把车轮放倒吗?”徐志道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眼神中满是厌烦与不耐。“这种事,还需我来教你?”“这……监军,如此行事,是否有些……”唐山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再做最后的劝谏。“军令如山,两军交锋,妇人之仁乃兵家大忌!”徐志道大声呵斥道,那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在空气中回荡,不容置疑。“是!”唐山无奈地叹了口气,领命而去,那背影显得如此落寞与沉重。巴特尔乍一听徐志道要屠戮那些妇孺老弱,内心顿时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他的目光缓缓地投向那些惊恐万分、瑟瑟发抖的妇孺,往昔在草原上的美好生活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现。他想起了曾经与族人们一同在广袤的草原上放牧的宁静日子,那时的天空格外湛蓝,白云悠悠飘荡,大家虽然生活简朴,但彼此之间互帮互助,欢声笑语回荡在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充满着浓浓的温情。那些孩童天真无邪的笑脸,也曾如草原上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动人,给这片大地带来无限的生机与希望。而此刻,他们却要因这无情的战争遭受灭顶之灾,这让巴特尔的良心感到了深深的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狠狠地扎着他的心。“不,监军,这万万不可!”巴特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因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他们都是无辜的生命啊,我们怎能如此残忍?战争的硝烟本就不该波及这些手无寸铁、柔弱无助的百姓。”他挺直了胸膛,试图用自己坚定的眼神去说服徐志道,那眼神中满是对生命的尊重与怜悯,希望能唤起徐志道心中哪怕一丝的怜悯之意。徐志道目光如炬,紧紧地直视着巴特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他们也配称作民?巴特尔,你可要清楚,你既已投奔大明,便如同离弦之箭,没有回头路了。你且仔细看看,他们瞧你的眼神,你觉得即便有朝一日你登上达延汗的宝座,能驾驭得了这些满心仇恨的人吗?再者说,放过他们,你在草原上的声名又将如何?你还想不想成为受人敬仰的祭司?还想不想称王称霸,统领一方?”然而,徐志道的这一番话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巴特尔的心上,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些鞑靼人,只见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那深深的敌意与仇恨,那是多年来的战争与掠夺所种下的恶果,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彼此之间。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之意,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回到草原成为大汗,面对这些满心仇恨的族人,又该如何去统治?如何去化解这无尽的恩怨?况且,自己如今已经踏上了投靠大明的这条路,在大明建功立业、封爵拜侯才是自己的新出路,若此时因为这一时的妇人之仁而坏了大事,不仅在大明这边难以立足,在草原上也会落得个两面不是人、里外不讨好的下场,最终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到这里,巴特尔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冷酷,那原本闪烁着善良光芒的眼眸此刻仿佛被一层寒霜所覆盖。巴特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仿佛是在与过去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做一场彻底的告别,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透露出他内心的坚定。巴特尔被徐志道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沉默片刻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那是破釜沉舟后的毅然。“监军,您说得对,此时断不能心慈手软。我要做大明的公侯!”“想清楚了?”徐志道紧紧地盯着巴特尔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深处。“想清楚了。”巴特尔毫不退缩地迎上徐志道的目光,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执着。“很好,”徐志道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待会儿,给你们的大汗留下点‘纪念’吧。”巴特尔听徐志道说要给大汗留个“纪念”,不禁心生疑惑,眉头紧锁,于是问道。“监军,不知要给他留何种纪念?这其中可有什么深意?”徐志道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屹立在这风中。他缓缓地环顾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满是疮痍的土地,悠悠开口道。“巴特尔,你瞧,此处原是鞑靼的一个小部落,曾经也有着它的烟火气息和生活的喧嚣。可如今呢,人去地空,一片死寂,过不了几年,岁月的风沙便会无情地将这里的一切痕迹彻底掩埋,它会被所有人遗忘在这茫茫草原的深处,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但我们怎能让这样的事情轻易发生?我们必须要在这里留下些什么,留下一个让那达延汗永远也无法忘怀、无法将此地从他的记忆中抹去的东西。”巴特尔听闻,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疑惑之色,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监军莫不是要在此地建城?”徐志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玄机。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不不不,筑城岂是易事?且不说那需要耗费的大量人力物力,建成之后还需常年派人驻守,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不划算。”说罢,他眼神陡然一冷,猛地伸出手指,指向那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冷笑道。“巴特尔,你看,这不是有现成的材料吗?大自然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巴特尔心头一震,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惊惶与不忍之色,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徐志道的意图,声音微微颤抖地低声道。“监军,难道是要筑京观?”徐志道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巴特尔,本监军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这脑子转得够快!不错,正是筑京观!此事就交由你去负责,你要办得漂漂亮亮的,让草原各部都清楚地知道,与大明作对,便是这般下场!让他们在心生觊觎之时,都能想起这可怕的场景,从而不敢再轻举妄动!”巴特尔听闻此言,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但在徐志道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还是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应道。“是,监军,属下遵命。”那声音虽然低沉,却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是在向之前的自己做最后一丝告别。:()大明:从东宫侍读到活着的异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