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想哄这小姨娘大手大脚花了银子再去王府闹事,可老夫人突然立刻规矩,不许姨娘们出门,如此倒是阴差阳错坏了她的事,也是可惜,任这小姨娘怎么闹,也闹不去沈容跟前了。
方小姨娘哭嘤嘤道:“好有什么用,这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每日与那两丫头片子大眼瞪小眼。”
“害,那也比我好,我如今与康姨娘同住一院,你也知道她是相爷宠妾,相爷从前还来我屋子里过夜,如今踏进了春归院还能上我那儿去?”
方小姨娘见刘姨娘模样端秀,也是清丽动人,顿时感同身受道:“康姨娘都是半老徐娘了,刘姨娘还这般年轻美貌,老爷怎么就看不到你的好?”
刘姨娘眼神动了动,她缓缓垂下眼,苦笑着勾起唇道:“老爷深情,对糟糠自然不离不弃。”
“那倒是,康姨娘毕竟是老爷第一个女人,第一个总归是不同的。”方小姨娘突然微微红了脸,羞赧道,“那日康少爷从我小院门口经过,我见他身材伟岸,紧紧搂着他的小姨娘,倒是有些柔情蜜意的样子。”
刘姨娘诧异地看着她,方小姨娘倏然神色大变又说:“只可惜奴命贱,当不了容少爷第一个女人。”
刘姨娘用纨扇掩着嘴笑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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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喜,你快看琴嬷嬷给我做的新衣裳。”
双喜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兆喜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正坐着剥花生,闻言抬了抬眼皮,见他一身浅蓝色棉袄,小跑而来冻得双颊泛红,圆滚滚白嫩嫩越发像个瓷娃娃,兆喜清了清嗓子骂了句:“臭显摆。”
双喜扁了扁嘴,又给方德子和刘青看。
方德子笑说:“我们也有,只不是琴嬷嬷做的。”
双喜笑眯眯说:“兆喜,琴嬷嬷说也给你做,你经常东奔西跑费衣裳,琴嬷嬷说做几身颜色深的给你。”
兆喜勾了勾笑说:“这老嬷嬷烦人归烦人,倒也贴心。”
方德子笑:“你们这不就听她话了吗?”
兆喜把剥好的花生拢在手心,递给双喜道:“吃吧。”
双喜摸来吃了,脸红红看着他。
兆喜瞧他一眼,抿着笑继续给他剥花生。
外头有杂役来传话,说是相府的小桃姑娘来了,正在角门等兆喜。
兆喜把余下的花生塞进双喜手里,掸了掸手往外跑,双喜慢吞吞吃了一颗,看着方德子说:“兆喜近来怎么总是和小桃姑娘在一起?”
方德子随口道:“小桃时常来找他,久而久之就熟络了。”
双喜默不作声,闷闷地吃着花生。
方德子见他情绪低落,安慰他道:“小桃不是家生奴才,府里没个人照应,兆喜会来事懂得也多,为人又仗义,寻他帮帮忙也是有的。”
双喜闷了半晌,又高高兴兴吃花生,对方德子说道:“少夫人说等正月里再请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来闹几天,让府里奴才们轮着都去看看。”
方德子哈哈笑:“那敢情好,俞管家念了许多年了,上回睿王府来客人,他也没看上,这回他可以痛快几日了。”
双喜念叨说:“少夫人真爽气,还请奴才们看戏,真是求也求不来,怪不得我爹总说我命好,我也觉着我命好。”
方德子见他知足,满眼都是笑意,叹说:“少夫人骨子里善良也平易近人,只是孩子气些,他既对你好,你也哄着他,别叫他不高兴。”
双喜用力颔首道:“方管事,我知道了!”
方德子当了管事后不再伺候赵念安,心里也极为不放心,如今看来,后院里那些老的小的逐渐也能担事,也撑得起半边天。
兆喜跑去角门时,小桃正攥着手在等他,她满脸紧张,半边脸颊红肿着,还有几道指甲印留下的伤口。
兆喜怔怔道:“小桃,你脸怎么了?”
小桃捂着脸,垂头不语。
兆喜追问道:“是不是小姨娘又打你了?”
小桃害怕地只敢摇头,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珠钗,着急问道:“兆喜哥,这钗上的珠子掉了,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哪里有修补珠钗的匠人?”
兆喜道:“我知道哪里有,你若是不着急的话把钗子给我,我出门的时候替你拿去修。”
小桃默默点头,将珠钗递给他。
两人站在角门处说了许多话,兆喜安慰了小桃一通,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笑了,小桃擦了擦眼睛,微微笑着与兆喜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