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地小口喝粥,既没有看向阮笙,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漠,阮笙又拿起白煮蛋,将它的蛋壳磕破。
屋子里很暗,阮笙出声道:“我可以开灯吗”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个问题,阮笙却莫名觉得在自己出声后,沈知竹的动作停下来,似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道:“随你的便。”
阮笙本来也不想开灯的,怕刺亮沈知竹的眼睛,影响到她一会儿休息。
但昏暗中手里的水煮蛋实在是太难剥,她只能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座。
似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沈知竹猛地低下了头。
垂下来的黑发遮住她的侧脸,停顿之后,她继续若无其事地低头喝粥。
半分钟后,阮笙将白煮蛋剥好,放到食盒的盖子上。
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盒抽纸,她正准备抬手拿纸擦手,却看到在打包袋的遮掩下,柜子上还放着的另一样东西。
是一只明黄色的哆啦美。
沈知竹像对待手办一样,用一层透明的亚克力防尘罩和黑色底座将它罩住,不让灰尘落到它上面。
阮笙不由发出一声轻笑:“可是这种翻糖点心应该放进冰箱里,不然很快就会变质……”
话音忽然顿住。
因为阮笙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上次沈知竹生日时,自己送给她的翻糖做成的哆啦美。
——那一只哆啦美头上戴着的是竹蜻蜓,可眼前这只哆啦美圆圆的脑袋上顶着蝴蝶结。
且蝴蝶结没有涂色,露出了白色的石膏底……
阮笙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下来,连呼吸都险些要忘记。
她仔细看着这个石膏做的哆啦美——它的表面还有一些擦痕,像是曾在地面滚了不知道多少圈。
即便被擦得很干净,这些痕迹依旧很难抹去。
反倒是它身上的色彩,在氧化的作用下变得些许泛黄……就像尘封在阮笙脑海中的记忆一样。
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明明当时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这只哆啦美掉进了路边的水沟,应该被污水冲走了才对。
可为什么时隔多年,它会摆放在沈知竹的床头
……
室内的气氛陷入了凝滞。
刚才阮笙问能否开灯时,沈知竹莫名的犹豫得到了解释。
所以……当时在自己乘坐公交车离开后,是沈知竹从污水沟里将这只哆啦美捞起来,并一直保存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阮笙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指尖本能地想去触碰它,在受到亚克力罩的阻隔后又烫到般收了回来。
阮笙只是仓促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欲盖弥彰地将手上擦干净。
“你吃药了吗”她问沈知竹道,“我去给你找药来。”
感知到她的逃避,沈知竹扯了下唇角:“已经吃过了。”
房间里寂若死灰。
良久的沉默之中,躁闷从沈知竹心口生出。
她将手中的粥碗往床柜上一放:“饭我也吃过了,如果没别的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阮笙迟疑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沈知竹打断道,“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该不会还打算在这里过夜吧”
她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一双眸子却渗出冰凉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