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瞿修永看着柯明安微微苍白但又泛红的脸色,握紧了他的手:“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奇怪?”
柯明安眼神闪了一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株艾草,扫了扫他的脸,指尖指向院子的方向。
瞿修永打了个喷嚏,把艾草抓在手里:“原来老师也用艾草熏香啊,跟你当初给我那个好像。”
书房几乎只有柯明安和云文易能进,他仅有的几次上去只觉得书房里的焚香挺好闻,没想到居然跟柯明安送他的艾草那么像。
瞿修永把柯明安送到河边,看着不远处旺盛的艾草,没忍住过去揪了一把:“我再拿一点回去。”
他摸了摸脑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河边都不长艾草就你这里长,还长得特别好,肯定是因为我们鱼安人美心善哈哈哈。”
人美心善的鱼安抄起鱼竿赶人,瞿修永落荒而逃,手里又抓了一把艾草。
他没说的是,这里的艾草气味特别淡,每次被这种味道包围的时候,有种异样的安全感。
就跟一回头就能看到鱼安似的。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家,瞿修永有模有样的点上焚香,啃着在路上买的饼子,拿出云文易给他留的批语。
自从知道上次是误会之后,他对云文易恭敬了许多,两个人像没发生过那天的尴尬似的,友好相处,云文易对他的关照程度也提升了不少,具体表现在作业量。
瞿修永写得头脑发昏,幸好他前世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现在咬咬牙也能学下去,要是纯外行,咬咬牙就只能咬咬牙了。
课业繁重倒还好,唯一让瞿修永担心的,还是鱼安。
这些天,柯明安越来越沉默,上次一事后虽然不再逃学,但是也不怎么爱说话了,每天跟个小影子似的,在课堂里,根本不会回答问题,云文易也没有再给他开小灶了。
这家伙不会又厌学了吧。
这样子可不行。
他有点怀疑鱼安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夫子也暗示过几次不要影响鱼安学习。
瞿修永忍了几天,一放学就直接回家,除了跟鱼安聊学习的事,其他一句话不说,对方好像也接收到了他的意思,等着瞿修永先走,他才走。
两人关系似乎陷入了僵局。
瞿修永有点忍不下去了,他都走到一半了,一个急转,冲回去找柯明安,却看到那位虽然温和却没在课堂上松懈过的严师云文易,将两本书放到了柯明安面前:“历年来的科考资料,还有今年主考官的名单。”
他的好友接过来,然后……主动像云文易伸出了手。
那双细长的、属于少年的手,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一寸一寸揉捏过去,一路向上,握着肩膀,摩挲着他的肩头。
然后,又摆了一个瓷瓶到桌上。
那个男人幽幽地感叹:“上次那家伙突然冲进来坏我的好事,这回可是要加价了。”
“小安,我的帮助,可是很贵的。”
“吃下它,我再给你一本书怎么样?”
柯明安很快抱着书离开了,脸色不太好看,手掌还在微微发颤,忽然树后伸出一双手把他拉过去,是瞿修永震怒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上一次他在书房看到的事情,居然是你情我愿的?!
出卖自己的身体换资源,这简直颠覆了他对鱼安的印象。
瞿修永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恼火来源于什么,可能是心痛于鱼安想走捷径,也可能是愤怒那个敢对鱼安动手动脚的男人。
可是柯明安又垂着头不说话。
“你不要又装哑巴!鱼安,我们一起好好上课,一起考功名不好吗,为什么要、要去讨好那个男人……”瞿修永还欲继续说,身上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他踉跄几步,无措地看着柯明安。
是柯明安猛地推了他一把。
那个不会说话,从来没发过脾气的小哑巴,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只是转身就走。
瞿修永握紧了拳头。
他们之间本质是微微凝固的关系,忽然进入了真正的冰期。
每次云文易想给柯明安开小灶或者留他下来都会被瞿修永捣乱,但表现出来就像是瞿修永讨厌了柯明安一样。
柯明安默认了这种疏远。
瞿修永好几次都想去找他,又觉得别扭,每天躲在院子外面的树后面,等柯明安离开院子,才偷偷摸摸在后面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