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修永眼神一闪,薄薄的肚皮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手指不自觉发颤,他避开柯明安的眼神,推着人赶紧进去:“今晚吃鱼片汤。”
鱼安自幼内向沉默,跟他相处久了才会多说几句话(打手语或者手写),被逼急了也只会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积极一点。
他是鱼安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
瞿修永夹了一筷子鱼到柯明安碗里,看对面的少年吃得眯起了眼,他下意识轻笑了一声。
他绝不会抛下他。
柯明安吃得肚皮圆滚滚,也不知道瞿修永从哪找的,每次都能做出量大又美味的饭菜,虽然他觉得自己的烤鱼也很好吃,但瞿修永每次看到他做饭都会露出一副他要做瘟疫级毒药的表情,残忍的剥夺了他的做饭权力,只能每天来蹭饭,和好朋友贴贴。
他跟瞿修永一起在院中的椅子上躺下,午睡习惯了的他在摇椅上没晃两下就睡着了,殊不知瞿修永盯着他看了多久。
瞿修永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他相信鱼安会解自己的……
瞿修永消失了整整半个月。
柯明安找了他几天,无果,又跑回了河边,他的屋子在那里,瞿修永有事的话会去那里找他的。
当月亮开始削减的时候,瞿修永一脸狂喜的跑到柯明安的屋子里,把他拉起来:“我做到了!!我们可以读书了!”
他们终于可以……往上爬了。
一个卖鱼的孤儿,一个虽然有父母但不受宠被丢在异乡的外室子,如果没有遇到贵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自己所在的村子。
瞿修永告诉他,自己在前几天,救了一个人,那人准备在这边当个夫子,为了感谢瞿修永的救命之恩,问他想要什么,趁此机会,瞿修永问他愿不愿意收他为学生。
那人同意了,甚至不要他们的束脩。
是的他们,瞿修永和鱼安两个人。
名为云文易的男人看着站在最前方一脸激动的瞿修永,还有站在他身后,捏着衣角不敢说话的……鱼安。
用清秀来形容那张脸都算得上折辱,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显露出几分动人心魄,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睛,乍一看以为是比较浅的瞳色,光照下里面的蓝意就藏不住了。
这副样貌……
“鱼安是吧,你是哪里人?”他挥手让他们都过来坐,瞿修永犹豫了一下,拉着柯明安没动。
“先生,鱼安他不会说话。”似乎对自己的隐瞒有些羞愧,少年人露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声音发紧,“但是他真的很聪明的!”
“三字经、千字文……鱼安都会大半了,四书五经也、也看过。”
他就差求着云文易不要赶他们走了。
柯明安抬起头,不料跟云文易对视,连忙低下头,戳了一下瞿修永的腰,瞿修永挪了半步,把他藏在身后。
这点小伎俩骗不过云文易,他笑笑:“一个哑巴,怎么考功名。”
瞿修永那时候装出来的急差点变成了真的急,每次想起来都后悔没在那时候给云文易一巴掌。
云文易恶劣的性格初露端倪,可惜当时的瞿修永还带着滤镜,只以为他在说现实。
柯明安拉住他背后的衣服,扯了扯,自己上前一步,跟云文易对视几秒,云文易忽然又笑了。
他让瞿修永先出去,他要跟鱼安单独聊聊。
瞿修永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等了一炷香时间,快急成狗的时候云文易终于叫他进去。
鱼安捧着一杯茶,有些僵硬的举到云文易面前。
拜师茶吗?瞿修永心中一喜。
“他确实很聪明,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的不多。”云文易接过柯明安的茶,拍了拍他的手背,“明天开始来上课,听说你很会钓鱼,得空了我也去赏玩一二。”
瞿修永觉得他用词怪怪的,但语言差异导致半文盲的穿越者琢磨不出什么东西来,只高兴云文易收下了鱼安。
他们拜了师,每隔一天来上一次课。
云文易说他没什么经验,第一年就先收他们两个,辛苦他们给他试手了。
大喜过望的瞿修永带着柯明安连连道谢。
要知道云文易可是文臣典范,修书立典,为后世提供了大量的考证,造福天下学子,修河治水的工程,直到后世还在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