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的眼眸冰寒慑人,却是用膝盖和关节压制着他的反抗,厉声道:“殷别崖!”
回荡在他耳畔的,却是殷无极低沉的声音:
“你还能救仙门,一次,两次,无数次。但是你快要阻止不了仙门的衰落了——”
血。满襟是血。
九幽的地面冷透,大魔像是绮艳的厉鬼,拖曳一身沉重锁链,从玄色大氅中爬出。
他面庞秾丽,血色魔纹似藤蔓,不规则地攀附在苍白的身体上,墨发垂落单薄的袍服,似春天的杨柳,又是蔓延的青萝。
“谢云霁,你不是要熬鹰驯兽吗?”
殷无极双手撑在倒地面上的圣人肩上,将吻覆上他的脖颈,沉沉地笑着,嘶哑道:“那就来呀,看我们,谁熬得过谁。”
谢衍由着他攀在他的身上,脖颈一痛,原是又被他咬住要害,在喉头磨着牙,好似要咬穿他的动脉。
殷无极模糊地笑着,“你若受不了本座,觉得情爱不存,尽数消磨为仇。就断了灵气,教我去死,本座还要感谢您。”
“那别崖就想错了。”谢衍的手指穿过他的长发,按摩着他的后脑,却更像是无微不至的控制。
“……既是熬鹰,就是比拼谁更有耐心。”
圣人的手指摩擦那根穿透他肋下的雪白锁链。那亦是他的肋骨。
衣袍交叠,更是亲密无间。
谢衍低喘,似在他耳畔说,“在耐心上,我可不会输给别崖。你一日不脱出九幽,一日就会是我的猎物。”
“那你就吃了我。”
殷无极扳过他的脸,吻他冰冷又火热的眼睛。他倾身沉腰,笑了,“圣人不会不敢吧?”
谢衍忍耐着这股尖锐疼痛,却笑着把他扣在怀里,全盘接纳,神魂更深一步嵌合。
他能够感受得到,这种深入骨髓,如刀锋般的仇恨。
这种仇恨,足以劈开圣人的躯体,破开他的神魂,教他们支离破碎地融合在一起。
或许,在九幽下的他们,正是两只彼此撕咬的兽,谁都无法被宽恕。
……
待到云消雨歇,神魂的余韵还未消退,谢衍撑起身体,披上弃置在一侧的雪白外袍,才喘匀呼吸。
墨发垂落一侧时,他如江南烟水朦胧含蓄,橘色的暖光勾勒出圣人君子清雅的侧脸,却无法柔和他如剑锋的漆眸。
“谢云霁。”
“嗯。”谢衍应了一声。
殷无极雪白赤裸的躯体裹着玄色大氅,胸膛一起一伏,似乎也沉溺于这激荡,许久无法缓神。他斜倚在石壁上,稠丽的容颜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他终于像是活着,而不是弃身人间的鬼魂。
“师尊。”殷无极又罕见地唤了一声,他最近与谢衍横眉冷对,很少这么唤他。
谢衍看去,微挑眉梢,温声道:“怎么了,别崖。”
“你是不是不太正常……”殷无极顿了一下,“不,你就是有病。”
他这种前脚恭恭敬敬地唤“师尊”,后脚就骂他有病的抽风劲儿,也挺脑子有疾的。
“怎么说?”谢衍的中衣已经毁了,此时只好把外袍裹的更矜持些,就当没发生。
反正在九幽底下,黑,除了对方,谁也看不见。
在橘色的暖光下,殷无极裹着玄袍,像个蚕宝宝似的倚在石壁上。袍服衣摆下铺着纵横的锁链,他伸直了小腿,脚踝锁扣碰撞出叮当声。
殷无极转过脸,嗤嗤一笑,尾音扬起,“把战败的宿敌关在这里,费尽心思吊着命,还纡尊降贵来睡他,难道不是有病?”
谢衍却缓缓梳起墨色长发,将玉冠重新戴起,声音清冽沉稳:“那又如何?”
“帝尊既是我的俘虏,又是倾世的美人。”
“你既完全属于我,怎么,我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