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终究还是人,而非仙神。
当殷无极笑着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时,他看见天的裂缝。
“圣人原来也有这样的神情。”殷无极故作惊叹。
他倾身贴上来,笑着吻他垂下的墨发,唇在他匀称的锁骨上流连,眸底却是深深的狂热。
虽然他只看见了一瞬间的坍塌,却依旧窥见了白玉神像下的血肉之躯。
“为何不能有?”
谢衍阖眸,享受着情人的温柔侍候。
帝尊不仅倾城绝色,精通风花雪月,说起情话来热烈又动人,还有着细腻的手段,不但照顾他的情绪和感受,就连腰身酸痛,都有美人殷勤揉捏,悉心照料。
他这仙门之主一心扑在公事上,待己严苛至极,不带半分个人享乐。醒掌天下权,他游刃有余,但也实在无趣。
后来,他尝过醉卧美人膝的滋味,饶是圣人也不禁感慨,由奢入俭难。
他何必为难自己,非得把投怀送抱的美人推走,仅仅因为他是魔君,亦或是他的亲传弟子?
只要这段关系藏的够好,没有人发现,不会影响到仙魔两道。魔君怎么了?弟子又如何?宠着就宠着了,谁能说他的不是。
谢衍勾着他的脖颈,把他拉到身前,呼吸撩在他的眼睫上,笑了:“不是反复试探吾,为何要接受你做情人?今日就给陛下一个答案,以后莫要再问。”
“洗耳恭听。”殷无极很需要这个答案。
谢衍揉揉小狗的耳朵,道:“没那么复杂的理由。只是想开了,何必为难自己。”
“想开了?”殷无极眸子忽闪,明媚的很。
在软红深处,梦境颠倒。
谢衍捉住从他深红色内衬里垂下的明珠,在指尖交缠几圈,微微牵动,就控制住情人的一切,要昔日的凤凰儿在他掌中起舞。
“谢云霁若真是个在乎三纲五常,道德礼法的人,又怎么会去主动破坏先圣规矩,只为适应仙门的发展?”
帝尊抬头,盈盈目,淡淡眉,如叠春山。
“您自然不是个迂腐的人。”
谢衍按着他的后脑,珠翠点缀其间,他却拨开,抚摸那绸缎一样的长发,道:“这世上有种种束缚,我不喜欢。”
“我虽然随时可以逍遥出世,仍做回那寄情山水的天问先生,但是我不能。”他道,“因为我做出了选择,就要执行。”
“达则兼济天下。您告诉弟子的道理,弟子亦认同。”殷无极颔首,他已经不再任性,理解谢衍的身不由己。
“不是规矩约束了吾,而是吾必须要做什么,选择适应规矩,做不出格的神像,是最省力,最稳定,代价最小的选择。”
“您向来如此注重实用,不拘于道统,无有偏见狭隘。”
殷无极喜欢他的旷达与一视同仁,在目睹仙门大比的盛况后,他感叹,“这五洲十三岛,只有您能做到,这样的天下朝圣……”
“别给吾戴高帽子,小崽子。”谢衍见他眸光晶亮,知道他又抑制不住,爱欲高炽,几乎痴狂了。
帝尊只有最极端的爱与恨,让他的个性鲜明又疯狂。
但谢衍又不得不承认,他享受着这样毫无保留的恋慕,哪怕他囿于圣人境界,无法回应等同的爱意。
谢衍接着说:“至于维持这样的关系,并非如你所想,开始于你的逼迫,维系也是因为我的理性判断。事实并没有那样复杂,我不推拒,自然就是不想推拒。”
“……您不想推拒?”
如芝兰玉树的圣贤君子,凝望着他,道:“最初的时候,我一心成圣,达成许下的大宏愿。”
“所以,成圣初期,我还是太顾忌了,没能驾驭境界,也没有往身边看,忽视了很多东西。”
殷无极怔住,他不明白谢衍在说什么。
“你若是还在我门下时,向师长提要求,或是为师早些注意到你的不对劲。说不准,现在又是另外一个结局。”
谢衍轻叹一声:“罢了,都是些假设,如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殷无极垂下的长发如瀑,发丝如墨,因为他猛然凑近的动作,微微摇晃,又被谢衍亲手用各色珠玉珍宝挽住,只要把玩他的头发,明珠就会叮当响。
“不,很有意义。”殷无极的呼吸拂在他的唇畔,紧张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弟子若是在您的师门下,向您诉说情爱,您权衡之余,答案也不一定是‘否’……对吗?”
殷无极每每靠近他,沐浴在师尊的气息中,或许是他肋下那块灵骨在呼唤原主,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