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医恭敬的走过来:“殿下,顾大人的伤已处理好,臣开了药,只需每日服用三次即可。”
齐泫站起身来,将书反手扑在一旁的雕花楠木小几上,太医随着他往外间走。
那榻上躺了个少年,唇红齿白,只是这满脸的血略显惊悚些。
太医自然认得这是郗家幺子。
在三皇子的示意下,他立马上前把脉,随后小心翼翼道:“郗公子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观察到齐泫表情的变化,太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画风一转,“不过郗公子体内还残有那等药物,需得治疗。微臣开几幅药,再施以银针,不需多时,郗公子便能醒来。”
观察着齐泫细微的表情变化,太医忙让小徒弟准备工具。见这位主靠在屏风上,竟是还要看下去。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能硬着头皮扎针。
还未开始,一旁的齐泫忽然幽幽问了句:“疼否?”
很好,这下不疼都得按疼的来,太医内心涕泣,实则恭敬的转身道:“扎针自然的疼的。”
郗眠觉得很难受,他陷于一片黑暗中,似是有虫蚁举着钳子夹他的肉,再往里注入毒素,疼痛伴随着酸涨感,还有些冰凉的麻。
之后又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像是回到了那些痛苦的时光里,带着满身的伤痕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努力的抱紧自己,希望以此缓解饥饿和疼痛,可冷风中的伤口不会顾及他分毫,不断的将火辣辣的刺痛传进脑海。
郗眠忍不住哭起来。
齐泫站直了身子,看向呜咽声传来的地方。
太医也停了手,踌躇不已:“殿下,这……”
齐泫直接走了过去,单指将那张脸侧过来些。
榻上那人哭得好不伤心,即使闭着眼睛,泪水也糊了满脸。
齐泫碰过他的手指都蹭上了一层水光,湿漉漉的。
他皱起了眉,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片刻后,将手指上的泪水擦在郗眠衣服上,又在太监端上来的盆中净了几遍手才作罢。
郗眠醒来时已经在家里,一睁开眼便见郗母守在榻边,这一刻,梦里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他扑向郗母怀抱。
“母亲……”
郗母笑着道:“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越长越回去了。”嘴上这般说,却是抱紧了他,一边轻拍他的背以做安抚。
待他情绪平复,郗母叫人送来了粥和药,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
郗眠都一一听着。
从前觉得母亲唠叨,后来母亲去世,想让她来说自己几句也不能了。
这事之后,郗眠又被禁足了,足矣见得郗父有多愤怒。
禁足之后郗眠却没有吵闹,反而静下心来日日待在书房,这让郗父欣慰的直点头。
郗眠其实并不是郗父看到的那般平静,相反,他虽每日待在书房,实则内心焦灼,书信一封又一封的寄出去,却没了回信。
他知道大哥在边关必定很忙,可快两个月了,一封回信都未收到。
郗眠忍不住去问了郗父,却得知边关战事吃紧,郗眠一颗心高高挂起。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他今生中药之事提前,是不是意味着郗远战死也会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