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午间饭点,竟有客人在此刻贸贸然上门。冯芷凌只觉意外,但一想那少东家行事吊儿郎当模样,又感到并不稀奇了。
只好吩咐厨房晚些摆饭,她先接待完客人再说。
快步走去前厅,果然还是前些时日拜访过的那两位。只是这次胡元杰正坐着唉声叹气,那宿少爷则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嵇夫人!”
见冯芷凌来了,胡元杰当即从座椅上站起来。
脸色涨红,嗫嚅着道:“夫人,我惊雷镖局……恐怕摊上大事了。”
“慢慢讲,究竟发生何事?”冯芷凌温言安抚。
一旁的宿钰荣原想抢着开口,又闭了嘴。
他素来莽撞无忌,如今也知兹事体大。自己讲话又总被人嫌不牢靠,还是让胡元杰出面说清的好。
“前些时日,不是多亏嵇将军连夜带兵追寻,才寻回我们那趟镖么?”胡元杰急急解释,“二十箱诞辰礼,寻回来十九箱。虽有一箱找不见,但于我惊雷镖局已是莫大安慰,至少不需给那主顾赔偿全部的银两;
可正因我队里镖师,大部分都死在城外,兵士们侥幸救回几个失散的伤员,也都还在休养。因此寻回镖来,我们竟无一人去仔细检查。说来也是主顾的要求,说礼物贵重,箱子都套了二层锁,行镖途中是绝不允许打开的;
但我想着毕竟东西失散过,还是需略检查下箱子是否被撬开。这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两个箱子锁头曾被砸开,但又插了回去……”
胡元杰絮絮叨叨半天,也没讲到重点。听得宿钰荣脑门青筋直崩,恨不得推开他干脆自己来说得了。
他心急烦躁不已,见冯芷凌神情未变,只耐心和气地等着胡元杰讲完,又觉这夫人看着年纪轻轻,行事倒确实稳重温柔。
胡元杰并不知自家少爷的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他举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接着道,“……这两箱镖物底下,底下……
竟有夹层,内藏了小半箱铠甲与军械!”
冯芷凌面上温和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大朔风气,不算重文轻武,但对军械铁器一类管理相当严格。只因逢灾年时,各地总有些流民作乱,由此朝廷格外防范匪寇势大。
这如今竟有人堂而皇之,利用镖局运送禁物,还是运来谟城这偏远边关的要塞。
冯芷凌心念急转,已大致明了为何胡元杰二人如此慌张。
若不是有镖师侥幸逃脱,又有嵇燃亲自带兵,及时追回大部分镖。只怕没人能发现这趟镖所运货物有异。
将来如果事发,朝廷追查起来源,搞不好惊雷镖局会惹上灭顶之灾。
“情知此事非同小可,原想禀见嵇将军报一声,只是他在城外军营,等闲不能靠近,便只好仓促来寻夫人相助。”
也实在是那日上门答谢,见冯芷凌行事稳当仁义,显然是能在家里做主的人物,胡元杰便不自觉将她视为救命稻草。
冯芷凌思索片刻:“请先安心。事发经过,妾亦可为证,夫君也知此事有异,必不会不明不白将罪名安在惊雷镖局身上。”
她敛容肃言,“只是还请二位暂留我府中,莫随意外出走动。毕竟事态严峻,不可掉以轻心,需待将军回来遣人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宿钰荣万没想到上门告知消息求助,竟还要被一小女子下令禁足,闻言便着急上火。
“都说了与我镖局无关,必是那主顾的阴谋,或寻回的镖物已被替换。怎地还要将我二人收押在你这不成?”
胡元杰忙不迭阻止他再开口:“少东家,嵇夫人可是一番好意,尽力护我们与此事能摘得干净。万莫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