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术稍加思忖,好似真的如她所说,她捏死她像捏死一个小灵虫一样容易,苓术脸色难看了起来。
李峤言觉察出她稍变的脸色,露出得逞的表情,遂继续说道:“你输得彻彻底底,小苓术,你知道你从哪里开始错了吗?”
“从哪里?”李峤言的眼神像阴暗洞穴里爬行的蛇,笑像戏里诡计多端的小人,苓术后脊发凉,不自觉后退一步,这种看起来像阴湿小人的人苓术生平还没遇到过。
李峤言席地而坐,打开食盒,一层一层拿出来,摆在苓术面前,一边拿一边说:“从你入山门认亲,在火云殿大骂你母亲开始,你就错了,你不该那么冲,不该与你母亲翻脸,毕竟你与她血肉相连,这是你们今生今世都斩不断的羁绊,你也不小了,与人冲突之前不能仅凭一时之气,还需要考量对方的身份、地位,看看是否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
李峤言的手能伸进禁制,她带的东西也能进到禁制里,苓术以为禁制被打开了,忙伸手试探,结果还是被拦在禁制内,李峤言道:“我开了单向的禁制,你出不来。”
苓术泄气地收回手:“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震慑我吗?要我跟你作对之前先看清你的身份地位吗?你是来炫耀的吗?”
李峤言见她油盐不进,转而又做出一副威胁人的样子:“对,没错,你想出来,就好好想办法拉拢王里赋,让她站在你那边,不然,你凭什么跟我作对?就凭你这赤裸裸的血肉吗?”
苓术一听到要讨好王里赋,心情变得极差,索性摆着个臭脸道:“我又没杀你二妹,是她自己贪图妖丹跟那两个男的打起来,是自己人内讧死的,与我有什么干系!少来冤枉我!”
李峤言轻“呵”一声:“如果我非要认定你是杀人凶手呢?”
苓术登时怒气上涌,指着她鼻子道:“你不要脸!你滥杀无辜!冤枉好人!”
李峤言狠狠将筷子压在碗碟上,敲出一声脆响:“吃饭!”言语间的厉色让苓术吓了一跳,这人的修为可是元婴中期啊……
“我凭什么听你的……”再说话气势已经少了五分,李峤言皱着眉头,沉着脸色从喉头深处压出一句质疑的“嗯?”苓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跪坐下来伸手去拿碗筷,低头试探地夹起一块鱼肚子的肉放入口中。
清蒸鱼鲜滑不腻,入口生香,饥肠辘辘的苓术大口嚼了几口,快速扒拉着米饭,享用着美食的时候还不忘抬头偷偷觑李峤言的脸色,然后被一句“看什么,吃快点!”给吓回去了。
苓术嚼着鸡腿,含糊地吐槽了一句:“哼,给我送饭不过是作戏,想讨好王里赋,好不要脸。”
李峤言:“你吃得不也是很开心吗?”
苓术嚼着鸡腿的嘴一顿,好像也是……而后脸唰地一下红了,心中骂道:“苓术你的骨气呢!”
“鸡腿香不香?”
“哼……”苓术侧过身,不看她,继续吃。
李峤言偷笑,然后立即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想出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让清息仙尊用回溯术还原生者死前的场景,证明你是也是受害者,便可放你出来,不过,你手里确实有我宗门一条修士的人命,这罪,你逃不过,按律,你需受雷刑四十。”
李峤言说罢,苓术狠狠咬了一口鸡腿:“你不派人追捕我,我能痛下杀手吗?我杀了她是为了自保逃命!”
“我二妹尸身上有你的灵气气息,”李峤言紧盯着她,“难道我追捕你我做错了吗?”
苓术哑然,又绕回来了,就像一个被封死的迷宫一样,兜兜转转都出不去,最后又回到原点。
那三个人中,给她下药,图谋她妖丹的就是李家二小姐,两个男人是她的左右护法,苓术为活用计逃脱,谁知她们真的自己内讧,为争抢一颗妖丹互相残杀,好不容易逃出来,李家二小姐死亡的消息飞一样传到李家,李家派人追捕她,她不明李家家主的态度,只能下杀手然后逃跑,奈何她们用张老板母女的性命威胁,结果无可奈何又回到她们手中。
她也不知道,这李家家主就是她母亲弃她娘亲之后,娶的那位夫人。
“决意要你受刑罚的是王里赋,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
“……”
李峤言等着苓术吃完,收拾了残羹剩饭,起身出去了。
苓术觉得这一次,她不能再像当初那样遇到困难,就凭着莽撞闯过去了。
她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天雷台,摸到左手手腕上的帝王绿手镯,这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摩挲着滑润的镯子,镯子带着她的体温,可镯子本身是冰凉的。
由着这点冰凉,她想到了那个浑身冷意的人。
她会,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