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梦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拦住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相信我。”
降谷零的拳头攥紧,只能从手臂传来的力道感知到她的态度。他没有等到半句解释,除了她眼中的坚定以外,找不到丝毫多余的情绪。
于是他亲眼看到琴酒吩咐伏特加收起手枪,打开了手提箱,取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药丸喂到了少年的口中,接着离开现场。
确定两人已经走远,降谷零回头看向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已经沦为她的共犯,但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不解:“为什么?”
神无梦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让他信任她,却连一句理由都不肯说。
见她丝毫不打算辩解,金发青年皱起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她,一咬后牙跑去倒在草地上的少年身边,在心里又为黑衣组织记上一笔,却意外注意到对方胸膛的轻微起伏。
琴酒竟然没有杀死他?
降谷零震惊于自己的发现,俯身探了下对方的鼻息。
居然还活着?
降谷零不认为是琴酒心慈手软选择了放过面前的少年,这其中定然有些变故,而身后的人大概率知道这一点。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加重了语气,坚持要得到她的回答:“为什么?”
神无梦低声说道:“一会你会知道答案。”
她的口吻仿佛对之后的一切都成竹在胸,降谷零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她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一串连着一串,可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接近谜底,接近真正的她。
时间在这种时候走得格外缓慢,降谷零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在发烫,接着有克制不住的痛呼声从少年的口中溢出,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听到工藤新一的惨叫声,神无梦感到心中猛地涌上来的愧疚。
她其实有办法规避工藤新一变小的经历,只要提醒他或者在他跑到这里来之前就拦住他,总有办法让他避开和琴酒的碰面。
但她却只扮演着整个事件之中的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
降谷零已经从手下风见那里了解到了今天摩天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那女人扮演的角色似乎是无辜路人,但他知道绝不可能。
所以她真的救了松田,可她和hagi又是什么关系?
他重复道:“hagi?”琴酒皱起眉,盯着她的脸问道:“什么事?”
不可能在他的面前坦白,神无梦哽了一声:“我、我有点害怕。”
她的声音很轻,到了最后几乎难以听见:“我没有离爆炸这么近过,如果我再走近一点,会死在里面吗?”
那个流浪汉,会死在里面吗?还是会幸存,变成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惴惴不安。
她不想害死他,不想在救人的同时又害了无辜的人,可如果他活了下来,必须尽快通知本堂瑛海他们采取对策。
神无梦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但它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没有回应她,也不能帮她控制着电脑发邮件。
当着琴酒的面,她隔着衣服悄悄碰了碰口袋里的手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想要忍耐着独自一人的时候再说。
车里的灯光昏黄,打在神无梦的脸上,足够宽敞的座位因为另一个人高大的体型而显得狭窄起来。
琴酒俯身凑近她,看着她微颤的眼睫,还有宝石般的清透瞳孔。
第一次把枪塞进她手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受惊的兔子,眼睛湿漉漉的,不肯看枪口对准的任务目标,反而慌乱地盯着他。
他见多了弱小又胆怯的人,也知道这类人在强大的力量之前只会做出一个选择——屈服。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伯。莱。塔被她摔在地上的时候,比起愤怒,琴酒率先感受到的是惊讶。实力太过悬殊,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这个动作之中的挑衅,将之归为弱者某种无谓的挣扎。
他扯扯唇角,命令道:“捡起来。”
那条纤弱苍白的手臂的确如他要求的一样将枪捡了起来,但保险栓被关上,然后归还一般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琴酒彻底被这样的不配合激怒了。
他的动作快到肉眼无法看清,在保险栓重新打开的轻微卡扣声中,冰凉的枪口抵在了少女的眉心:“杀了他,或者我杀了你。”
用武力震慑对方服从是习以为常的事,但琴酒面前的那双眼睛却并没有像他预料的如同玻璃般破碎,反倒绽放出了逼至绝境的晶亮光彩。
“Boss让你保护我。”她害怕得单词都念不清楚,却仿佛笃定他不会开枪那样,“总之我不愿意。”
琴酒习惯面对棘手的敌人,却没遇到过不听吩咐的搭档,但她是那位大人重视的组织成员,是被当面交到他手里的人。
所以他只能沉着脸将手枪平移、扣下扳机,对着任务目标发泄胸中的怒火,在子弹没入血肉的背景音中警告她道:“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