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很难挽回,如果真是万无秋做的这些,谢铭迟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又该怎样面对自己。
但如果不是万无秋呢?
好像也有可能,只是可能性没那么强。
指定要阿贡把魂线交给他这个红眼睛的人几乎就把他捶死了,除非这些身为大鬼傀的人里,还有谁特别希望谢铭迟回来。
谢铭迟觉得如果只是正常的夫子和同窗,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TA可能会为关系很好的谢铭迟来牺牲自己的一部分,但是他们谁不是饱读圣贤书?这样的人会因为某个不是很相关的就随随便便把那么多无辜人的生命赌上吗?
最可能的还是万无秋——如果万无秋对于他的感情足够深。
但同时,谢铭迟又觉得万无秋不是这样的人,原因也同上。
而且谢铭迟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几乎都是万无秋告诉他的,如果万无秋不想让他在这儿揣测,那刚才就根本不会把他怀疑的内容告诉谢铭迟。
万无秋完全可以随便找一个说法蒙混过关,把谢铭迟糊弄过去,一切等到谢铭迟的记忆恢复再说,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如实相告。
可仔细想来,万无秋脸上总是有一层温和微笑的假面,谢铭迟也许曾经摘下过他的假面,也许没有,但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并没有摘下。
他还不是很清楚,现在的万无秋是个怎样的人。
这就让怀疑万无秋的思维停滞不前,不管是怀疑他还是不怀疑他,谢铭迟都能想到足够的理由去支撑,在没有线索的现在,他思考的一切几乎都是悖论。
谢铭迟呼出一口浊气,换了思路,开始往另一个方向想去。
如果不是万无秋,那么幕后之人做这些的理由也不是没有,不过这条可能成立的背后应该是这样——谢铭迟对于幕后之人也很重要,但不是万无秋这种重要,而是必须需要谢铭迟回来,他才能做成某件事。
而那件事对于他来说特别重要,哪怕牺牲很多人也要完成。
但谢铭迟根本不记得之前的事,这一点也就无从推断,只能成为一个待确定的推测。
阿贡醒来的时间在百年前,幕后之人一定是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醒了的。
谢铭迟记得万无秋说过,他醒来的时间在二十多年前。
他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时候醒的吗?”
万无秋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看谢铭迟已经思考了好一会儿了,以谢铭迟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只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为自己脱罪,因为就现在的这些情况来看,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更别说别人了。
万无秋开口回答:“最早醒来的是姜夫子,大概一百五十年前,然后是岑夫子,大概七八十年前,我是二十年前,沈绯年比我迟几天,最后就是今天,曲夫子刚醒。”
谢铭迟立刻抬头,视线锁定在前面的姜夫子身上。
要是这么看的话,时间最充裕、最有可能是幕后之人的人就是姜夫子。
但布下这么大棋局的人会让自己这么容易被怀疑吗?
谢铭迟觉得不会。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在狼人杀的游戏里,狼人有可能会铤而走险杀死自己,从而骗取女巫的解药。
同样的道理,姜夫子也有可能是通过暴露自己来获取他们的信任。
这条思路还是不通。
谢铭迟揉了揉眉心,在他记忆没恢复的情况下,他不了解面前的这些人,他的推测都是水中浮萍,没有根基。
谢铭迟想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谁篡改了记录中的内容。谢铭迟觉得篡改记录的人也许就是幕后之人,再不济也是一伙的,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想到这儿,谢铭迟抬起头来,正好就看到周围经过的鬼傀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谢铭迟:“……”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古代鬼傀的这一边,在这个大环境里,现代装束的谢铭迟和万无秋就显得格外奇怪。
谢铭迟下意识就问:“怎么到这边来了?”
万无秋说:“记录放在了这边,所以直接到这边来了。”
谢铭迟:“噢。”
他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抿唇思考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们这样,不用跟城主说一声?”
万无秋愣了一下:“……说什么?”
“好歹城主也是傀城当家的吧?我知道你有点特权,就算把我带进来不用告诉城主,现在都要查记录了还不用告诉城主?”谢铭迟说完,姜夫子和曲夫子就齐齐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谢铭迟气势一弱,小声补了两个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