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心气得七窍生烟,感觉面子简直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李玉真揣着袖子道:“就这啊?早知道这么水,兄弟们早该上山来了。”
他虽然这么说,却也不敢真的捅马蜂窝。虽然暴怒被他养成了个废物,但他爹张豪翼可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要是那老头儿亲自来了,自己这些人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暮心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的落花流水,还不甘心,咬牙道:“还没完呢,老子有更厉害的,监兵神君——”
他拔出剑来,要割破自己的手心召唤四圣兽。荀越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算了吧少主。上次你召唤神君,被老爷好一顿骂。叫它来一次要供奉好多活人血肉呢,咱们现在上哪儿找去啊。”
张暮心还不服气,气得浑身发抖,就算不召唤白虎,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这时候就听前头的山路上传来一阵奔走的声音,一群官兵带着刀冲了过来,吼道:“不许动,兵器放下,手举起来!”
司空玉睁大了眼睛,是六幺带人赶到了。
六幺道:“找到了,就是他们!”
官兵迅速把啸山宗的人包围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带头的官兵吼道:“干什么,持械私斗,你们要造反不成?”
张暮心没想到他们把官府的人摇来了,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官兵。他抬起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不是吧官爷,你们是大新的吧,还能管到这里来?”
万钧山处于巴蜀东头,大新西边界,夷州南边,属于三不管的地界。所以他们才这么嚣张,活得像土皇帝一样。但他们招惹到了县主,那大新就要铁拳出击了。
捕头环顾道:“有人举报你们掳掠妇女,人呢?”
司空玉大声道:“他们把我劫持到这里,幸亏段大哥来救我。你们来的正好,快把他们抓起来!”
他们都是大新的人,自然一个鼻孔出气。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怕是又要狠狠骂自己。张暮心不想跟大新的人结仇,免得被他们发兵来剿了自己的山头。他扬起嘴角笑了笑,道:“一场误会而已,我就是想请司空姑娘过来做客,她不愿意,直接走就是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他说着摆了个请的姿势,道:“大半夜的,我就不留你们了,自便。”
官兵们站着没动,张暮心也不打算跟他们僵持下去,拨开了一个官差,一招手,带着喽啰们上山去了。司空玉松了口气,这才有种过了一劫的感觉。
捕头见那些人走远了,单膝下跪向司空玉行礼道:“小人救驾来迟,请县主恕罪。”
今晚若不是他们赶到,张暮心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司空玉道:“快请起,各位专程赶来辛苦了。”
官差纷纷道:“不辛苦。”
司空玉看了六幺一眼,大冷天的,他骑马跑出了一身汗,伸手一摸,衣袖都是湿的。司空玉叹了口气,道:“多谢你了。”
六幺的心悬了一天一夜,此时终于落回肚子里,道:“你没事就好。”
众人打算回去了,司空玉忽然想起了孙清韵,道:“等一等,帮我找找孙姊姊,她还在这儿呢。”
夜色茫茫,不知道该去哪里寻她。步云邪道:“有没有她身上的东西?”
司空玉想起了她给自己的鲤鱼玉佩,连忙掏出来道:“这个。”
步云邪握住了那枚玉佩,将灵力灌注在其中,蓝色的灵光星星点点地飞了起来,像萤火虫一样去找它的主人了。
众人跟着灵光往前奔去,穿过树林,来到一片荒地上。青惨的月光照下来,地上弥漫着森*晚*整*一片未干透的血迹,还有些白森森的骨头。地上散落着几片藕荷色的碎布,正是她穿的衣裳。地上还留着半个被妖兽吃剩的手掌,断口处血肉模糊。
那情形像地狱一样,司空玉眼前一黑,几乎要这么昏过去。六幺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司空玉难以接受,不住摇着头。她救了自己,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应该这样的……她那么善良,为什么让她遭遇这一切!
“孙姊姊……不会的,不是她……”
她往前走了一步,六幺连忙拉住了她,道:“别过去了。”
司空玉浑身不住发抖,爆发出一阵哭声。
“不要……不!”
六幺拦住了她,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的手臂有力,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道:“别看了,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其他人也十分不忍,一想到她临终前经历了什么,心中就一阵恻然。步云邪的神色黯淡,想起了那个爱吃桂花糖的少女。那糖不太甜,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脑海中她的笑容,还让他记忆犹新。
“喏,你要吃吗?”
她笑起来,单边有一个小酒窝,眼神清澈。大师兄回头望了一眼,呵斥她糖吃多了,牙要坏掉的。
她便皱了皱鼻子,把掏出来的饴糖递给了刚交的朋友。仿佛大家一起吃,牙就不会疼了。
……
步云邪心里堵得难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脱下了外衫,上前把她的遗骨和衣裳捡起来,包在了一起。
瀚海大师双手合十,道:“女施主,你这一生不幸,就当来人间消业。来世……还是莫有来世了,盼你早入无余涅槃,跳出六道之外,获得真正的自在。”
寒风从林间呼啸而过,众人站在一旁,默默为她哀悼了许久。段星河轻声道:“咱们走吧,带她回去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