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年轻人偷偷潜进去,要对尸体行不轨之事。李玉真一想那情形就觉得恶心,又有点毛骨悚然,道:“那人该不会是有特殊癖好吧,不喜欢活人,就喜欢这种刺激的。”
“这就不知道了,”刘通玄道,“我也是道听途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关于玉蝉仙的各种传说层出不穷,把南宫家烘托得就像云里的月亮,越朦胧就越吸引人。方才那几个北邙山的弟子说的也没错,那具蝉蜕就是活人造的神。真正的那个人飞升了没有不知道,反正这具蝉蜕让他们在修真界占据了一席之地,只要维护住这个传说,南宫家就能一直屹立不倒了。
天色暗下来,两个人从酒肆里出来,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走着。那两人一个高瘦,一个粗壮,穿着青色的道袍,一个手里拿着个黄铜罗盘,一个腰里挎着一口大刀,却是风散人与雷散人。城里有宵禁,但是对修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说从前城里出了不少人命,一入夜阴森得很。官老爷想得开,夜里有和尚道士在外抓鬼,反而比官差更靠谱一些,就当是放壁虎抓蚊子了。
风散人白天也去南宫家凑了一趟热闹,虽然没能参与斗丹,但在外头的聚仙集上逛了一圈,遇见了不少从前的老朋友,互相吹捧几句,相邀去酒肆里喝了几杯,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
街上的灯笼红幽幽的,在风里不住飘荡。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打个嗝都是冲头的酒肉气。风散人想着刚才在酒桌上跟人聊天时,听说今年斗丹大会胜出的是个从钦天监来的毛头小子。他越想越不服气,道:“我是没接着请帖,要是南宫老头儿邀请我,老子非让他们知道老子的实力!”
雷散人哈哈一笑,道:“那他为什么没邀请你,前几天你还专门搂着卦招子在他门前晃悠,人家你了吗?”
风散人悻悻道:“他们有眼不识金香玉,老子也不屑跟他们为伍……早晚有一天,老子拔得了头筹,也进去亲眼见见玉蝉仙长什么样。”
雷散人砸了咂嘴,道:“听说那玉蝉仙长得极美,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他都成仙了,要是能吃他一块肉,是不是就能长生不老了?”
风散人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扭头看他道:“连僵尸都想吃,你有病啊?”
雷散人一向混不吝,道:“那有什么不行的,我都不嫌他肉老塞牙,能飞升就值了。”
两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一道黑影笼罩了他们,一瞬间无数金色的飘带飞出来,向他们缠了过来。风散人没防备被捆住了腰,身体被飘带提了起来。他吓了一跳,放声大喊起来:“谁,放开老子——老雷,快帮忙!”
雷散人回头望见那情形,陡然出了一身冷汗,醉意顿时散了。他大吼一声,跳起来拉住了风散人,用力撕扯他身上的飘带。森*晚*整*
那飘带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根本扯不断,反而越缠越紧。雷散人伸手要拔腰间的刀,丝带一圈圈地缠住了他的手腕,那股力量至阴至柔,却又强大的让人无法抗衡。雷散人的眼都红了,却抵不过它的力量,粗大的手被勒的渐渐张开,攥着的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呜……嗬嗬……”
月光静静地照下来,风散人的脖子被勒住了,凸着眼蹬着腿,嘴角冒出了血沫子,已经使不上劲儿了。慌乱中,雷散人的一条腿也被缠住了。丝带把他拖倒在地,无视两人的挣扎反抗,把他们拖进了深邃的黑暗中。
第074章玉蝉仙三
天还未亮,大街上弥漫着白雾,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杀人了——有人死了——”
临街的民居二楼,有人打开窗户向外望去。到处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一个更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路嘶声喊着:“快,快报官,有人死了!”
官兵急匆匆地赶来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两个道士躺在地上,身上有不少勒痕,肉身几乎都被绳子状的东西绞碎了,身体又干又瘪,一看就是被吸干了精气。那两人眼睛大睁着,恐惧的神色凝聚在脸上。没人知道他们临死之前见到了什么,但看这个情形,必然是极可怕的。
段星河和伏顺也凑了过来,站在外圈往里一看,吃了一惊,却见死的是前阵子在歌楼撒野的风散人和雷散人。当时见他俩耀武扬威的,起码能没病没灾地活个三五十年,没想到这就归位了。
百姓们低声议论着,有人道:“该不会又有恶鬼出来索命了吧……”
另一人道:“最近外头来的道士多,一个个都有几十年道行,跟满地走的人参娃娃似的,鬼见了能不眼馋吗。”
又一人道:“每回斗丹大会都整这一出,南宫家年年提醒,还是年年有人死。这么久了,那妖物还没抓到么?”
伏顺忍不住嘲道:“死的就是道士,指望谁能管事啊,官府吗?”
官兵听见百姓们冷嘲热讽的,扭头喊道:“谁,再给老子说一遍!”
一时间鸦雀无声,伏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其他人也不敢多嘴了。捕快不耐烦道:“散散散,都散了,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官差把百姓们赶开了,几个人把尸体放在担架上,打算抬走。一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低声道:“前头巷子里还有一个。”
捕快的脸色十分难看,道:“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
他一摆手,带人急匆匆地走了。段星河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皱起了眉头。最近城里的大能不少,那妖物敢在此时作祟,也是嚣张得很了。
他和伏顺买了早饭,拿回客栈。这时候就见官兵们抬着个担架急匆匆地冲进了对面的医馆,一人大声道:“有没有郎中,快看看,这人就剩一口气了!”
那几个人从段星河身边擦肩而过,他定睛一看,却见担架上躺的人是刘通玄。刘叔已经昏过去了,脸色惨白,身上满是鲜血和一道道红色的勒痕。段星河大吃一惊,连忙跟着那一队人进了医馆,一边对伏顺道:“快,去把阿云叫过来!”
几个郎中围了过来,见了刘通玄受伤的情形,都倒抽了一口气。
郎中摸了他的脉搏,感觉十分微弱。把他的衣裳解开,见他身上布满了勒痕,像被绳子捆过似的,连忙拿来了金疮药给他敷上。步云邪带着赵大海急匆匆地赶过来,道:“让我看看,我也是医生。”
最近城里来了不少修道者,卧虎藏龙,郎中们不敢小瞧他,让他检视了刘通玄的情况。外伤处的差不多了,他内里元气亏损严重,已经命悬一线了。
步云邪从怀里掏出一颗九转回阳丹,撬开他的牙关喂了下去。此药能够激发人潜藏的阳气,有起死回生之效。一会儿功夫,药力起了效果,刘通玄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又在梦里经历了一次昨晚的痛苦。他骤然睁开眼,满脸都是恐惧之色,哑声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极度虚弱,出了一头冷汗,伸着手向上乱抓,仿佛要扯开勒紧他喉咙的东西。段星河攥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没事了,刘叔,你别怕。”
刘通玄见天亮了,周围都是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喃喃道:“我在哪儿?”
段星河道:“在医馆,你怎么会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