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下头的一群玄鬼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叫声此起彼伏,激烈得很,那条狼狗也跟着叫了起来。一人推了伏顺一把,呵斥道:“你怎么不叫?”
伏顺寻思着敌众我寡,还是小命要紧,于是也跟着叫了起来,汪,汪汪。
段星河咬着牙,虽然没叫,但愤怒的模样像极了一条龇牙的狼狗,好像要把宝座上的人吞吃入肚。薛红玉就喜欢他这么凶狠的样子,掩口笑道:“你生气啊,你越生气,我就越喜欢。”
她抬脚轻轻一踢,把鞋子踢掉了,露出了一只白皙的脚。她居高临下道:“乖狗子,爬过来。”
下头那些玄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恨不能过去亲吻她的脚。薛红玉只让段星河过去,他却不识好歹,半天也不动一动。一名白衣伥鬼抬脚踢了段星河屁股一记,道:“让你过去,听不见啊!”
段星河扭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肯爬。伏顺眼看僵持住了,生怕他们恼羞成怒,连忙打圆场道:“我来,我是属狗的,我替我哥来一个!”
他汪汪地叫了几声,爬到薛红玉跟前,低头蹭了蹭她的脚。薛红玉生的如桃花一般美艳,莫说这些玄鬼为她争风吃醋,宁可舍弃尊严给她当狗。就连伏顺闻见了她身上馥郁的香气也是一阵心动,脸不觉间红了起来。
薛红玉把雪白的脚伸了下去,圆润的脚趾划过伏顺的肚子,动作轻轻的,柔柔的。伏顺陶醉在温柔乡里,有些不知所措。薛红玉忽然猛地往他胯下一踹,差点把他踢得断子绝孙。伏顺嗷地一声惨叫,眼泪都淌出来了,疼得满地打滚。
薛红玉沉下了脸,冷冷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连本座也敢觊觎!给我拖下去喂狗!”
有人提起了狗链,狼狗原地又扑又跳的,已经按捺不住了。有人上前来拉扯伏顺,他慌忙道:“哥,救我,救我!”
段星河急了,拼命拉住了伏顺道:“别伤我兄弟!你要我干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薛红玉哼了一声,道:“又臭又硬的,我能用你做什么……给我戴着这嘴套,一天一夜不准吃饭,先学会当狗再说。”
她想了想,觉得还不解气,道:“给我关到马棚里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几名玄鬼大步过来,把段星河和伏顺押到了马厩里,拿两根铁链栓到了马桩上。旁边的马厩里,一匹枣红马伸过脑袋来看了他俩一眼,噗地朝他们喷了一口气,仿佛很不欢迎他们。
伏顺捂着马嘴把它推了回去,道:“大哥,借住一天,别喷了,我们不跟你抢草吃……马粪也不偷你的。”
段星河靠着墙边坐着,脸上戴着那个铁嘴套。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伸手拽了几下,扯不下来。铁笼头按着他的鼻子和下巴,他说话都不利索,勉强道:“给我弄下来!”
伏顺给他解了下来,把那晦气玩意儿扔在了草堆上。段星河狠狠踢了一脚,恨声道:“薛红玉……给我好好等着,早晚让你百倍奉还!”
天渐渐黑了,段星河望着整座宅子的上空,见一道隐约的黑气冲天而起,是从深处的一座大殿中发出来的。上回他们只来得及去看了夜游神的寝殿,不知道后面是干什么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白受这些罪。那些人以为自己被锁在这里,必然放松了警惕,这倒是个出去的好机会。
他低声道:“把链子打开。”
伏顺道:“这就跑路?”
“不跑,”段星河道,“最后面那个大殿咱们还没去看过呢,趁着天黑去转一圈。”
伏顺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铁签子,捅到了锁眼里,轻而易举就把锁打开了。段星河活动着手腕,悄然出了马厩。在这里待久了的人说,后头的大殿是给虺神休憩的地方,里头藏着许多秘密,一般人不得靠近。
段星河要找的就是他们的秘密,要不然也不至于冒着危险混进来。两人摸过来,见大殿前悬着块匾额,上头写着虺神殿三个大字。殿门外有两个玄鬼守卫着,远处有值夜的人提着灯笼巡逻,伏顺低声道:“有人看着,怎么办?”
段星河低声道:“你在外面接应吧,我很快就回来。”
他怀里揣着李玉真给他的飞天遁地符,用灵力激发出了其中的力量,趁人不备,脚下一蹬便飞上了大殿的屋顶。伏顺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神通。那两个玄鬼听见了衣袂的风声,回头望了过来,道:“有人?”
伏顺连忙一矮身,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丛中,喵地叫了一声。段星河趁机一个倒挂金钩,从窗户里翻进了大殿。那两个侍卫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人,以为是野猫经过,便放松了警惕,又回到大门前站岗去了。
大殿里空荡荡的,前方的架子上点着灯火,在黑暗里放出幽幽红光。周围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显得有些凄凉。
大殿正前方有一座巨大的虺神雕像,是用黄铜雕成的,足有三丈高。大蛇尾部盘绕着,上身直立,背后生着一双翅膀。段星河走到了雕像面前,抬头注视着它,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在梦里见过它很多次,但真正在现实中看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还是有些震撼。
大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梦中的它那么可怕。段星河轻轻拍了拍它的身体,触摸到它实体的感觉有些奇妙,蛇尾上一枚枚鳞片纤毫毕现。毕竟是个死物,没什么好看的了。
段星河环顾着四周,这地方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这尊虺神像,除此之外就是雕像面前的那几块石头了。
虺神的前方是一个用碎水晶拼成的圆形祭坛,上面摆放着几块黑曜石,正中飘浮着一块半透明的黑色宝石,石头中流动着金色的光芒,不知是什么稀罕物。几块石头之间用红褐色的血迹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持续吸收着周围的阴邪之气,将这股力量输送给虺神以及要供养的人。段星河总觉得这法阵似曾相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漆黑的法阵向上放出光,仿佛投射着远方某一处的情形。段星河见光芒中隐约有个身影高坐在一个宝座上,那人的身形瘦弱,微微垂着头,就像一具提线木偶。段星河觉得奇怪,凑近了想看得清楚一些,那法阵却骤然一亮,啪地放出一道雷电,警告他不准靠近。
段星河的脚趾头差点被它打中了,微微皱起眉头。他再定睛一看,光芒中的影子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黑色。
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能留下。他虽然没找到什么大秘密,但能破坏了他们的法阵,也不算白来一趟。虺神和凤神之间的力量此消彼长,灭了这条大蛇的威风,凤凰自然就支棱起来了。
他将灵力凝结在手中,重重一掌拍下去,法阵正中的黑宝石登时破裂开来,那股强烈的力量如流沙一般散落开来。法阵维持了许多年,不至于一下子崩塌,中心的那股力量还没有完全消散,但比先前微弱多了。
段星河又把另外几块黑曜石也打得粉碎,眼看着没有别的收获了,便悄然离开了。他从窗户里一跃而出,钻进了灌木丛中。伏顺在附近等他,低声道:“怎么样?”
段星河道:“没什么好东西,我顺手把它们的摊子掀了。”
两人怕被人发现,悄然回了马厩,照旧锁上铁链呼呼大睡,假装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次日一早,孙堂主过来看他们,他站在马厩跟前敲了敲栅栏,道:“睡得还挺踏实的,反省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