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柔和的嗓音平静无波,半分情绪起伏都没有,萧瑾承眉梢微扬,落在她那道纤细有致的长睫,如同蝴蝶扑扇轻舞的翅膀,清冽的眸底染上缕缕淡笑。
萧瑾承比谁都清楚,傅羡好对家人的思念几近将她吞噬。
今岁中秋佳节日,她得了假。
那日傅羡好与六局女官小聚过后,分明已经迷晕了宫中丫鬟,可在清心殿等候多时的萧瑾承迟迟都没有见到人影。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暗卫前来禀告,说是傅姑娘独自一人待在东宫后院的竹林庭院中,赏月。
萧瑾承前往,远远地就见女子端着酒杯,恣意随性地倚坐在亭中,薄如蝉翼的天青色纱衣摇曳生姿,她侧眸望来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中装满了落寞之色。
他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
傅羡好提起酒壶,递了酒盏给他,看向悬挂天际的皎皎明月,道:“今岁的圆月,明耀得刺眼。”
刺得叫她睁不开眼睛。
她侧眸而来,明月照耀下,眸底的不安与落寞交织缠绕,恰似一道看不见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拽动着他人心弦。
萧瑾承没有开口,就坐在她的对面,陪她一杯又一杯地饮着。
圆月下斜了半寸,女子的眼眸也不负清明。
他起身,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嗯,我醉了。”望着明月的傅羡好回眸,笑得很是难看,“我该回去歇下了。”
她落下手中的酒盏,不疾不徐地站起身。
身影倾斜的刹那,萧瑾承覆手揽住女子纤细无骨的腰身,将她拉入怀中,薄唇微启时对上饱含水光的眸子,他收回了话,问:“为何如此难过。”
“我没有难过。”傅羡好没有推开他,手心捉着他的衣袖,抬眸与他对视须臾,败了下风,“好吧,是有一点点难过。”
顿了顿,自言自语般地重复道:“只是一点点而已。”
她没有再开口,萧瑾承就没有追问。
直到送她回到瑶阁时,傅羡好坐在榻上,抬眸静静地凝着他的身影,不言语。
萧瑾承不宜在瑶阁停留,确保她安然无恙时,正要转身离去,飘散的袖摆被女子白皙的双手拽住。
他回过头。
傅羡好仰头,与他隔空相望,“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来信呢。”
今夜明明是中秋团圆月,可她连封信都没有收到。
一封也没有。
她明明写过去了的,可连敷衍的回复都没有收到。
说完后她低低地笑了下,松开拽着的袖摆,拉起丝衾侧身躺下,道:“我要睡了,殿下走吧。”
皎洁明月穿过窗牖,落在男子身上,就算如此,晦暗不明的神色也叫人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翌日再见傅羡好时,她神色如常。
昨夜看到的模样,不过是一场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