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吸了一口,林鸢闭上眼睛,狠狠按了下脸,起身去开门。
又是和先前差不多的开场白,林鸢坐在床沿儿边。
又有新货色了。
这次的好像还不错。是曾湛英老同事的儿子。今年29,在一家银行做客户经理,年龄相当,学历匹配,知根知底。
林鸢动了动有些发木的脖子,扬开个笑,问郑敏:“妈妈,我可以不去吗?”
“鸢鸢,听话,女人这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吗?”郑敏有些认命地说。
林鸢最听不得她讲这些,可偏偏又有种不知从何处反驳,或是说如何向她解释都没用,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林鸢看向她,突然很想问:“妈妈,你爱爸爸吗?”
郑敏一滞,随即扯开个勉强的笑:“什么爱不爱的,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小孩子不结婚。”林鸢笑了笑,孩子赌气般。
郑敏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林鸢默了下,动了动指节,深深地掐住掌心。麻木的痛意,让她清醒了些。决定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妈妈,”她抱住郑敏胳膊,妄图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和母亲讨价还价,“我好好工作,我搬出去住,再多交些生活费给家里好不好?我工资还能涨的,我还有副业外快,说不定攒几年就够一套小房子首付了,我真的、真的不想现在就结婚。”
郑敏微顿,下意识地撇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声线有些飘。
她说:“鸢鸢,不要让妈妈难做。”
林鸢蓦地怔住,鼻腔猛地一酸。
像深海里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呼救,却看见唯一行径的邮轮,吃着深水隆隆而过。
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也知道错过这艘邮轮,意味着什么。
一恍神,她忘了挣扎的本能,迅速沉底。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林鸢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高三毕业那个暑假,她拿到北理通知书的那天。
第一个分享喜悦的是妈妈,紧接着的,是江随。
她将那封,明明确确和他同系的录取通知书拍下,传给他看。
又鼓起勇气表示,为谢他半年有余的竭力辅导,要请他吃饭。
她早早买好了隐形眼镜,在家对着镜子练习,戴到眼泪汪汪,终于克服本能,看见异物袭来不再眨眼。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终于不用再躲在镜片后面。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摘掉眼镜,也能望见清澈眼神的自己。
她想,她这次,终于有一点资格,说出那句话了吧?
她等了一个下午消息,等到傍晚,快要错过晚饭。
她终于等不及,给他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被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