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他本来好像只是打算把事跟人说清楚而已。
怎么一睁眼,他就把李鸮……
不对,应该是李鸮怎么就把他给睡了。
大腿内侧无法忽略的拉伸感格外酸痛,颈边环绕着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和气息,那道平稳的呼吸轻轻扑过脸颊,扫得他的耳根又开始渐渐发烫。
各种不寻常的迹象连番出现,一个两个都在直白地表明着——
真的不是梦。
脑袋里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像是生怕惊醒了枕边的人,宁钰放轻了动作,一点一点,缓慢地朝着一旁侧过了头。
那些被风吹干的碎发随意地落在人额前,不经意地敛起了平日里外显的攻击性。
近在咫尺的眉眼罕见地柔和了轮廓,眼睫安静地盖过阖起的异色双眸,那轻轻起伏的呼吸舒缓而平静,似乎在自己身旁,他总能睡得格外深沉。
难得又见到一回人睡熟的模样,宁钰不知不觉就盯着他看了小半晌。
兴许是他的视线实在有些直白,李鸮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侧过身,像是无意识地收紧了按在他腰上的手。
忽然贴近的距离交换着不安分的心跳和体温,宁钰的呼吸瞬间乱了节拍,立刻条件反射地吞了吞口水,一下子绷直了腰背。
本以为会断片的记忆比录像带还要清晰,身体清楚地记得那一阵阵沿着小腹直抵大脑的快感,记得浴室镜面上的凉意,也记得他被撞到不成调的低哼,还有一堆失去智后的胡言乱语……
脑内震起了轰隆一声巨响,宁钰头皮发麻地放空了双眼,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一会儿醒来的李鸮。
……虽然体感确实很上瘾,但他当时也绝对没多冷静。
要不然怎么会用穆安竹出的损招?!
无声的叹息落在晃动的日光中,也幸亏他平时都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身上没一块死肌肉,这回除了有些运动过度的酸胀以外,身体承受得竟然还颇为良好。
他想着想着,又顺势移下了视线。
那些饱满锐利的肌肉线条没再被衣料遮挡,光明磊落地出现在了眼前,只是有些粗糙的皮肤没留下半点痕迹,像是完全抹去了昨晚的种种经历。
再反观他自己……单是上身就落满了醒目的红痕,尤其是疤痕附近,如同被人盖了什么专属印章,光看数量甚至都能还原出详细的经过。
宁钰只觉得两眼一黑,从没在哪个时刻这么记恨李鸮的自愈能力。
他偷偷瞄了眼那似乎仍在睡眠里的人,像是想找个由头泄泄愤,便蹑手蹑脚地伸出手,稳稳当当地按在了人稳健的胸口。
有力的心跳沿着掌心一直跳进了心底,他鬼使神差地加大了指下的力道,又生出几分贼胆,轻飘飘地擦过了那片紧实的腹肌。
就在目光跟着指尖继续往下探去时,一只悄无声息的手却突然落下,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别乱摸。”
有些沙哑的嗓音低低地落在了他的头顶,听不出半点被吵醒的惺忪,似乎早就清醒了多时。
宁钰的动作一顿,一下子噤了声,他没想到自己难得干次坏事就被人抓了个正着,干脆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悄悄转移了话题:“……啊,早上好。”
“早。”李鸮也没说破他这漏洞百出的掩饰,习以为常地回应完,就支手撑起身,往后捋了把自己垂下的额发。
他盯着宁钰身上的红痕看了小一会儿,看得人都开始有点不好意思,才面不改色地继续问:“现在有哪里难受吗。”
宁钰也跟着他坐了起来,回忆着不久前跟“难受”完全搭不上边的体验,一下子红了耳尖,磕巴应道:“没,不、不难受……”
他还没习惯这刚转换不久的身份关系,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就赶忙垂下眼,匆匆地埋低了脑袋,下意识地又想藏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头还没低到半截,那只温热的手就轻车熟路地捏上他的后颈,瞬间抓住了他致命的敏感点,让一道不自觉勾起的尾音顺着鼻息轻轻地漏出了声。
宁钰控制不住自己条件反射的反应,只能蹙起眉,红着耳根,被迫抬起了发烫的脸。
他见那对异色的眼眸正静静盯着自己,越靠越近,最后,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正色表情,低声道了句:“耳朵红了。”
“……”宁钰猛地抬起手,立刻移开了相接的视线,慌乱地捂住了每次都在出卖自己情绪的双耳,“……我知道!”
偏偏李鸮还笑着收回了手,勾起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玩味情绪,分明就是故意在这么逗他。
果然。
宁钰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默默攥紧拳头,幽幽腹诽着这人绝对就是喜欢看他尴尬……太恶趣味了!
转变的关系在一来一往间变得如同呼吸般自然,二人分工收拾起满屋子的残局,正好顺带着把房间也彻底打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