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泪光的黄水晶色眼眸望向因朵蜜,不等她回答,第二把尖刀接踵而至:
“我再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维塔诺娃的女孩?”
“不……这不是……不是那个……”
她的心动摇了,然而赫辛不会给她退让的机会,第三把尖刀紧随其后:
“我还想请问一下,她的一切,包不包括一个名叫艾米忒拉的女孩?”
这第三把尖刀直插法迪米娅丝的要害,艾米忒拉和维塔诺娃一起赤身裸体深陷牢笼的场面猛然显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击。
高挑的身子砰然软塌,她竟不顾大主教的身份与形象直接跪倒在地,像个卑贱的罪人般踉跄着爬到了赫辛脚前,伸出还沾染着泥渍的双手,颤动着抱住赫辛的裙腿泣不成声地说到:
“赫辛……我求你……我求您,您怎么对我都行,大主教、圣女、公主,什么都可以给您!对,我也可以给您!把我关回那个笼子里,给您做精炼媒介做到死都行!但是,我只求您放过因朵蜜……放过我的女儿们……这和她们没关系!”
贸然的进攻最后只换来了惨败而回,可赫辛脸上清冷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大主教的跪倒而有所回暖。
“法迪米娅丝,我并不想用谁来威胁你。我只想知道几件事的答案。”小小的白神伸出手,勾着下巴抬起了法迪米娅丝那张浸染着泪水的脸,继续追问,“你爱因朵蜜么?”
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缓缓点了点。
“你爱你的女儿们么?”
点头肯定,没有犹豫。
“你可以爱因朵蜜,因为她是你相濡以沫的情人。你可以爱艾米忒拉,因为她是你真真正正的女儿;你可以爱维塔诺娃,因为她是从你肚子里诞生的。你可以为了保护她们而不惜与我在这里对峙。”直到此时,赫辛的声音才重新有了点缓和的味道,没了继续攻击的意图,反倒软绵绵地像是要平复法迪米娅丝的情绪,“你认为你的爱是真挚、伟大且无私的么?”
回答依旧是点头肯定。
“那你对软软呢?”
这简单的几个字犹如惊雷炸响,不仅法迪米娅丝愣住了,连软软也一同愣住了。
“你那真挚、伟大且无私的爱,似乎没有包括站在这边这个,身体里也流着你的血脉的女孩呀。”
缓和的话语拨开外覆的棉柔,内里藏着的是第四把最锋最利的尖刀,直直地捅进了法迪米娅丝心底最深处的软肋。
她颤抖着嘴唇像是要反驳什么,可任何词汇到了嘴边都成了无声的喘息。
她无话可说,为了因朵蜜、维塔诺娃、艾米忒拉,她能抛弃自己的一切做任何事,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软软的位置,即使这个女孩的身体里有流着她的血脉。
赫辛至此还未善罢甘休,只见她缓缓弯下腰,用血红如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已然溃败慌乱的黄色双眸,咬字清晰缓慢地说到:
“你和我是一样的残忍呀。”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爱着……爱着……”
“爱着她”这个词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就算是敷衍和欺骗都全然无法做到,甚至是一直流淌着的两行泪水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这就是残忍么?
“也许,在某种角度上,你比我还要残忍。”纤细冰冷的手指慢慢松脱,让那个披散着亚麻色头发的脑袋随意垂落,“我只是需要维塔诺娃的一次小小的奉献,为我创造一把打开‘无限之轮’奥秘的‘创世之匙’,我愿意为维塔诺娃把承受的伤害降至最低,虽然我的意愿被某些家伙弄砸了。但是你,你可是在四五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在伤害着那个女孩,甚至连……”
“赫辛老师,不要说了。我,才没有被伤害……我还是很快乐的……我一点都不难受……真的……”
软软强行打断了赫辛话语上的持续攻击,一边努力挤出一副并不在意的爽朗笑容,一边努力压抑着话语中的颤音,“嘛~你看,毕竟,毕竟……我是个……怪物,怪物嘛……”
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情绪猛然爆发,随着一身响亮的鼻吸,强行捏出的笑容瞬间崩塌,汹涌澎湃的泪潮伴着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号,在玻璃片后的黄水晶色眼眸中奔腾流散。
她不停抹擦着鼻涕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是”、“怪物”一类的词语,可混合着抽涕的声音,根本没法辨出她究竟想说什么。
琥珀月七日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软软抽搐的身躯,摘下了她脸上的眼镜,让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肩膀里。
法迪米娅丝呆若木鸡地望着软软,心中的酸涩如同在喉的鱼鲠。
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打破了气氛僵硬的窘局,除了法迪米娅丝和软软,所有人都转过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源头——琴十二。
“主人,很抱歉,我不得不打扰您一下。”琴十二的话语空灵清澈,那音量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想让赫辛听到,“我这边收到了因芙蕾发来了紧急通讯连接请求,该连接请求被标记为最高等级,是关于追寻维塔诺娃的,是否给您接入到私有通道?”
听到维塔诺娃的名字,法迪米娅丝也木讷地转过了头。
“不必,接入到你这儿,让每个人都听到吧。”